“发信号!攻城的不要管,其余人随我迎敌!”
若换寻常人马在此,待见敌军包抄后路,哪怕不就此溃散却也会乱做一团。
可阿济格带来的都是精锐戈什哈,哪怕其战力比不上乌斯图那等顶尖悍卒,但在以往的战斗中却不乏以一敌众之时。
“杀!”
“杀!”
同样的呼喝声于相隔十余丈的两军之中同时发出。
随后阿济格一马当先,领着数百精锐戈什哈便直端端冲向了后方来敌。
当年在宁远城下时他便是以如此勇气击溃了出城列阵的满桂所部。
当年在山海关时他便是以如此气势斩杀了孤立无援的赵率教。
今日哪怕大军陷入绝境,哪怕当面之敌倍于己方,但他仍有信心领麾下悍卒将其击溃,进而扭转赣州战局,扼死回光返照的大明。
“杀!”
又是一声暴喝,手中战刃便借着居高临下之势猛然劈向了迎他而来的那名军将。
可谁曾想,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虽将那人劈得单膝跪地,可与此同时他却觉得胯下战马失了平衡,紧接着便连人带马倒在了地上。
单手?!
到了这会他才看清,那军将竟是单手持械接住了这一下,而其另一只手却才从马腿旁边收回。
怎么可能?!
当年的自己虽未得过巴图鲁勇号,但也非一般白甲能敌,可今日怎就
“将军!这是个大官啊。”
“嘿嘿!瞎了你的狗眼看清楚,那衣服上锈的是什么。”
“龙?这是阿济格?!”
此时的向仁生自然无心纠正自家兄弟的错处,待见被战马压住的阿济格似还打算反抗,便一棍子往其胳膊上砸了过去。
“咔嚓!”
“绑了!”
话音落下,向仁生转身便朝着下一个敌人飞奔而去,可双臂已然扭曲的阿济格却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连一合都未能撑住的事实。
“看你冲得颇猛,没想到也是样子货。”
阿济格的心神终还是被身侧明军兵卒的嘲讽声拉回了现实。
待他再想挣扎,将才抬起的手臂却被那兵卒一把手按了下去。
此时他才发现,这人竟也是个力气大的。
没事,自家戈什哈都是能以一敌众的,待将这些明军击溃,定能将自己救回。
心念及此,阿济格便不再挣扎,但当他将注意力投向将才离开的向仁生时,却发现战局竟与自己的预期出现了巨大的差别。
按他原本所想,自家戈什哈不说以一敌众,但敌个二三却是没有问题的。
可谁曾想,此时的战团之中,自家戈什哈非但没有占据优势,反倒还因人数的关系而落到了下风。
为何?!
我满洲勇士冠绝华夏,明军凭什么能与其争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到了这会,阿济格的心神已经接近崩溃。
哪怕在他视线之中一个个满洲勇士正在明军的围攻下不断阵亡,可他还是将其当做了虚妄对待。
这却也难怪,大起大落最是考验心神坚定。
这一日他先是因王德仁失手而恼恨,又是因胡、张两部自投罗网而欣喜。
其后明军水师所带来的绝望,进攻赣州所带来的期待。
再加上被向仁生一招撂倒的沮丧和自家戈什哈不敌的震惊,怕是换做谁来却也撑不过这等剧烈的情绪波动。
半晌之后,残余的戈什哈被宿卫围在了赣州城下。
到了这会,城上才有才有声音传了下来。
“敢问来者是哪位将军所部?”
“末将向仁生,城上可是万元吉万督师?”
向仁生!
前番朱慈烺南下之时,向仁生还在整编宿卫,所以未能跟随。
可此时万元吉正在城上,他又怎不知这这个名号?
听到自城下传来的回答,万元吉强忍肩上疼痛,待在士卒的搀扶下走到城墙边缘才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问道:“陛下来了?”
“来了。”
这两个字可谓简单明了,但在传入到城上的瞬间便直接将万元吉心中情绪彻底引出。
十五日。
在这十五日中,赣州守军损失大半,便是城池也数次险被攻破。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万元吉这个从未历过战阵的文官却凭着对大明的忠诚和守军的意志硬生生挺了过来。
待到此时再次从友军口中确定了陛下的到来,他哪里还能控制住心中情绪?
“陛下!老臣,老臣守住了。”
借着火把的印照,向仁生自能看清城上的情况。
那正在哭泣的老者肩上裹着层层白布,而他身侧“守军”不但人人带伤,其间更还夹杂着数名老弱妇孺。
眼见此等情形,他自能想到这十五日的惨烈,待听阵阵抽泣声不断从城上传来,他这铁打的汉子却也不免觉得眼前模糊。
“万督师,末将这里还有个好消息。”
好消息?
话音入耳,万元吉虽还不能止住心中悲切,但总算也将注意力暂时移了过去。
只是今番陛下来援,赣州之困已然得解,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消息?
“未知向将军所言为何?”
“带上来!”
话音落下,万元吉便见几个身影自从黑暗中走了过来,等到那些身影靠到城下之时,他便见一个极为狼狈的鞑子正被夹在中间。
“好叫万督师晓得,敌酋阿济格已被活捉,待末将禀明陛下,定用他人头祭奠阵亡将士。”
向仁生自然没有炫耀的念头,他之所以将阿济格被活捉的消息告知城上,说白了也不过是不晓得如何安慰赣州守军。
可话说回来,活捉敌方统帅真是天大的功劳,哪怕自朱慈烺掌权以来便不重首功,但凭着阿济格的身份却也足够向仁生封爵了。
对于敌酋被俘一事,不论万元吉或是赣州守军都是振奋非常,他们甚至都能想到陛下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何等惊喜。
只是朱慈烺的看法终还是与他们不同,他对于一两个敌军统帅是否被擒并不看重。
此时的大明皇帝正在纠结于另一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