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继咸的话自然没什么问题,但刘宗周既然有胆子站出来,对于阁臣的反应自是早有准备。
再加上其人研经多年,口舌之功自是远胜旁人,只这一句砸下来便让袁继咸嘴巴半张不知该如何应对。“也非老夫与几位阁老为难,实在是我大明处在内忧外患之中,若诸臣都只知明哲保身,却无一人敢于谏言,那陛下浴血拼杀而来的半壁江山却又如何能保得住?我等朝臣去到地下又有何面目拜见列祖列宗?”
眼见袁继咸无言以对,刘宗周便起身行至大殿当中,待他慷慨激昂的说了一通之后,诸臣皆都不由露出了沉思之色。
不可否认,这番话真真是有理有据,但在场众人都是宦海浮沉了半辈子的又怎不知道刘宗周到底剑指何处?
归到根里,靖武一朝皇权实在太盛,不但将地方势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便连朝中臣子也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等情形之下,刘宗周身为东林浙江系的领头人,又怎会坐视皇权一日盛过一日却毫无动作?
只是
“急报!八百里急报!”
正当殿中气氛因其言语变得有些诡异之时,一阵疾呼却突然传入了进来。
待到钱谦益、马士英二人快步往外迎去,诸臣这才紧随其后,显然这短短几个字并没有乱了在场各臣的方寸。
“阁老!急报!桐城传来的急报!”
急急忙忙奔入文华殿的周全险些撞在了钱谦益身上,可这时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急报的内容上,竟无人在意这明显失礼的举动。
“战况如何?”
“奴婢不知啊。”
周全略有些委屈的话语声入耳,钱谦益这才反应了过来。
八百里急报只有皇帝和内阁阁臣才有权拆封,周全虽是陛下近侍,可也没这个权力,否则他喊的便该是心中内容了。
心念转动不过一瞬,钱谦益的手虽有些颤抖,可还是从周全手里接过了封着火漆的信件。
“完好。”
按着规制将信看了一圈,又朝周全说了一句算是完成了交接,待到周遭各人都心焦不已之时,钱谦益终于破开火漆,将信掏了出来。
此时在场众臣的心都已提到了嗓子眼处,似朱大典这等清楚长江重要性的,其人额头上都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只是不管其他人心中到底焦急到了什么地步,钱谦益却似看不懂字一般,过了好一阵子才用颤抖的声音沉沉说了一句。
“大胜!陛下连破安庆、桐城,现已引军直扑九江。”
连破?
直扑?
话音落下,在场各人面上俱都现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们里面乐观些的认为依着陛下之能当已攻破桐城,悲观些的甚至觉得清军在长江层层设防,哪怕明军占着水师之利却也很难突破。
谁曾想,过了这些日子都没有前方消息,可这一来竟是连破两城。
闻得这等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消息,钱谦益怎能不细细查看,各人又怎能轻易接受?
“阁老,怎.陛下鞑子”
“陛下见桐城防御完善便亲率精锐用计破了安庆,其后守将被俘,陛下又用其印信假传军令,这桐城便也轻易破了。”
钱谦益已将其中细节尽数告之,在场诸臣哪怕再是悲观却也不得不信。
可这番过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哪怕他们已经信了,偌大的文华殿中却还是一片死寂。
这就胜了?
水师宿将带着数百舟船都没能破开的防线,竟在陛下面前这么不堪一击?
“依着陛下的军略,漫说我等,怕是常徐再生也不过如此吧。”
袁继咸终也是和钱谦益一同看了急报的,哪怕他亦被这消息震了一下,可这却不妨碍他在缓过神来之后略有些激动地说了这么一句。
话音落下,在场诸臣的眼神立时便有意无意地扫过刘宗周,可他不但对此恍若未觉一般,更还在略一犹豫之后顺着袁继咸的话茬说了起来。
“袁阁老所言甚是,陛下得此一胜实乃天佑大明,老夫能侍奉明君真真三生有幸!”
这一段里关于另外两位阁老的心思我并没有描写,不知道能看明白的人多不多。另外再追一句,刘宗周的发难多少有些冒失,但从历史来看,他的政争水平大体也就这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