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什么时候撤?
尼堪之死虽然多少带有一点意外,但说透了也就是早几天迟几天的事而已。
期间哪怕再添上些清军拼死冲阵的戏码,大抵也改变不了他葬身于此的结果。
所以当朱慈烺获知尼堪自杀的消息后,他的心里其实也并没有生出太大波澜。
“向各军报捷,就说尼堪被你击落马下,由胡总兵亲自斩杀。”
“是。”
自上次与梁云构之争后,朱慈烺在计算麾下功绩时便不再以头功为重,但尼堪这个人头的意义实在太过重要,哪怕其人乃是自杀,但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由胡茂祯亲自斩杀。
这样的做法其实和梁山泊赚人入伙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细细想来却也有不得不如此为之的理由。
主要胡茂祯这货降得太快、太彻底,不断了其退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转身又投入大清的怀抱呢?
“殿下,先前胡总兵硬塞了我一叠银票。”
“哦?有多少?”
“唔大概有个三四千两,我还没细看。”
“收着吧,他们可搜刮了不少,也算是劫富济贫了。”
向仁生本待领命而去,可还未等转身便想起身上还揣着一叠银票。
不过朱慈烺对此似乎也未太过在意,只是问了两句便不再理会。
可月余之前向仁生还是个为了个把两银子下死力气的人,现在这么一大笔银子落在兜里,心中忐忑之下却也犹犹豫豫不知是不是真的该将其收下。
“无妨的。”
看见他这副样子,朱慈烺大抵也能明白其心中所想,碰巧常冠林也在身侧,他也就趁此机会将自己关于这种事的看法说了出来。
“你们都是我身边的人,今后难免会有人过来巴结,”说着,他扫了眼两人的表情,待见其有些诺诺,才又接着说道:“收些银子都是不打紧的事,但要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
所以默许手下人收些银子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上行下效。
今日朱慈烺能默许向仁生手下几千两银票,那么明日向仁生便敢收下更多,后日他就有可能因为没能受到银子而给某人支拐。
届时风气一成,便又是一副大官大贪、小官小贪的样子。
可朱慈烺能怎么样呢?
说破大天,大明的每一个兵卒,每一个将帅都是在为他一家之天下而战。
将士们每拼命打赢一场虽会得上几两功赏银子,可他朱慈烺却会因此而添上海量的产业。
就拿此战来说,若是江南之战最终以明军胜利告终,大明便能从这里收取赋税。
哪怕有世家大族从中作梗,可这股税赋相较于那几千两银子却仍是海量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默认此事自然也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心下稍叹,朱慈烺便不再纠结这几乎无人能够解决的难题,将思绪收回之后他的心思却不由飘向了杭州。
此时胡茂祯虽已领兵弹压营啸,但两处营地,两三万人马,想要真正平定却也还需不少时间。
若再算上守在本营中的那千余真鞑子,想要彻底结束此地战斗说不得还需一两日功夫。
若在平常时节,一两日功夫等也就等了,待到将这里全部收拾妥当他自可亲率大军回援杭州。
可为了建起这十余里的木墙,他早就命人将所有民船全部拆解,剩下的战船却又不足以将这数万大军一次带回。
如此一来,他便有些等不住了。
“常指挥,你们抓紧结束此地战斗,我先回杭州了。”
“殿下,莫不如让我带兵前去吧。”
朝常冠林嘱咐一句,朱慈烺便准备转身离去,可他这才动了一下,常冠林便窜到他面前直接出言阻拦。
自应天开始,朱慈烺便是哪里有危险出现在哪里,他自己自然是习惯了的,可如常冠林这些心腹军将却总觉得有些面上无光。
再加上正有大队清军正往杭州而去,谁都知道其中凶险并非寻常能比,所以这一拦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只是
“伱走了,这么多兵卒是要靠我带领吗?”
朱慈烺只这一句便让常冠林无言以对,随后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离去。
于常人来想,带兵大抵就是将帅指出一条路,让后兵卒们沿路而行,可话说起来简单,若无统兵多年的将帅安排其中诸般事物,说不得行上几十里,好端端的大军便要撒了,更遑论长途跋涉之后再与强敌作战。
于是,等向仁生回返之后,朱慈烺便带着刚刚战了一场的宿卫踏上了归途,而常冠林却也只能将心中无奈全部发泄在那千余旗兵身上。
老实讲,朱慈烺虽有不得不亲身去往各处战场的理由,但他这如救火队员一般的行为是颇受文臣诟病的。
若要论及其中因由自然有担心其安危的成分,但谁能保证这不是文臣们在尝试断绝皇权与兵权的联合呢?
这种猜想虽然有些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但有前例摆在眼前,却也容不得朱慈烺不小心应对。
就如那武宗,他在那短暂的一生之中一直在尝试加强对军权的影响,而在他的努力之下军权也的确有了向皇权靠拢的迹象。
只是
天不假命,武宗于某次游玩时不慎落水,七个月后便因此次落水引起的肺炎吐血而亡。
这种事的真假朱慈烺自然不知,但他却知道小心无大错,所以他将王福平隐在暗处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了。
扯远了,言归正传。
在朱慈烺原本的谋算中,诸般施为其实只是想达到一个目的,那就是尽最大可能削弱清军。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损失了尼堪这路人马,不光能对清军实际力量造成极大削弱,更能打击其嚣张气焰。
但万事总有两面,朱慈烺在谋算得逞的同时也难免将自己的软处暴露在了清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