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这个世界上的选择由【可能】【也许】构成(7k)
“你不该那么冲动的,停车库里全是监控,要动手也该等到没人的地方。”
“小原,虽然我不喜欢这家伙,但她说的确实挺对。”
“对?错错错完辣!只是打一顿怎么能解气,就应该把这群披着白衣的吸血鬼全都狠狠地轰碎口牙!”
上杉私立医院的三楼,装潢精致却颇为冷清的过道中。
白川若夏和原清濯一起坐在挂着“手术中”牌子的手术室外边的座椅上。
她用手指捏着被撕开了一半的西服袖口,想了想,干脆把整一圈都撕下来了。
干脆的布帛撕裂声在安静的过道中清晰可闻。
原清濯默默地看着她的动作,低头道谢:“刚刚那波我的,谢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
“没有你拦着,那群白衣人大概活不到现在。”
原清濯笑着说:“到那时候可就麻烦了……可你想,哥们好不容易救下那小子一条狗命,本来好好的,居然差点被这种离谱的原因害死了。”
“气得我当场就想把那群没人性的玩意的脑袋给拔下来。”
白川若夏知道这不是说笑。
因为在走出浮空车,看到情况极差的加西亚的一瞬间,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原清濯的冰冷杀意。
在觉察到原清濯意图的一瞬间,白川若夏就下意识地开启了主观加速,然后扯住他的手掌猛然电了好几下。
这才让原清濯从杀人变成了揍人。
现在再想想,其实她不该拦的。
只不过是死了个无关紧要的平民少年,但结果却能让握住了她的命脉的原清濯直接对上【上杉制药】,这简直是大赚特赚啊。
而她若是再在暗中推波助澜一番。
——就能很轻松地清除这个大威胁。
失策啊。
白川若夏把手撑在膝盖上捂着眼睛,忍不住叹息——今天自己的判断能力实在是有很明显的下滑,刚刚的阻拦是,浮空车上被捏住下巴那次也是。
大好的局面能被自己玩成这样,要不是身上没有加装义体,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患上了赛博精神病的早期症状了。
“请问……两位女士,伱们哪位是病人的监护人?”
怯生生的询问让白川若夏回过神来,她连忙拍拍脸颊,挤出了职业性的和善微笑,对着抱着病历单的护士说:“给我签字就行。”
“啊,好,好的。”
小护士连忙点头,递出表格,朝着白川若夏的身边小心地凑了凑,不敢再去看那离自己更远一点,一言不发的兽耳大只佬。
她现在只想赶快等到这位小姐赶快签完字,把表格上缴后,就立马去请假半天。
护士想,
——怪不得那妖艳剑货要跟我换班,原来是碰上了一个这么危险的人物。
她又扫了一眼气质显赫的白川若夏——这该不会是哪个帮派大佬带着她的私人保镖吧。
那里面那个男孩就是她的私生子?
想到这里,护士又忍不住偷偷望了眼在白净瓷砖地面上留下浅浅印记的大码红褐色鞋印。
一般人可能以为这是工地上的红颜料泥水之类的,但从专业的医科大学毕业,早早就进入了上杉制药的直属医院实习的小护士一眼就能看出。
这是大量的鲜血和泥土混合起来的特有印子,待会还要去提醒一下清洁工记得快点把这里都给拖一遍,不然留下了印子可是要扣工资的。
还有这个兽耳娘身上的味道,绝对是新鲜的血腥味吧。
于是,一本至少能写十几万字的逆天狗血言情剧在小护士的脑中顿时开演了起来。
白川若夏扫了一眼熟悉的合约与费用,将自己的名字签上后重新递给护士。
她柔和地微笑:“后面的手续我也先签好了,不用麻烦你多跑一趟了。”
护士正想反驳说这不符合手续,可在看见“白川若夏”后跟着的大大的【白金vip】后便立刻立正,结结巴巴地鞠躬感谢道:“尊敬的女士,感谢您的体谅。”
说完,护士便转身,想要从这恐怖无比的兽耳娘的注视下离开。
这时原清濯却突然想到了件事,他伸手拉住了护士的手腕,正想开口询问:“请问一下,手术大概会……”
“啊!”
护士立刻害怕地高声尖叫了起来。
我草,什么b动静!
原清濯猛然松手,触电般的缩了回来,举起双手投降示意自己啥也没干。
可这声尖叫已经在安静的三层中回荡了很远很远,引来了许多好奇人士的注意。
护士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脖颈,这才反应过来原清濯不是想杀她,她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她有些尴尬地转身,对原清濯不好意思地连连鞠躬:
“那个……女士,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护士的声音也是在微微颤抖的,因为她听朋友说,帮派人士特别喜欢一言不合就杀人,无论何时何地。
“我就是想问一下,手术大概什么时候会结束而已。”
原清濯很疑惑啊,这护士怎么看上去这么害怕,他难道不是日之城守法好公民吗?
更何况,玛莉娜的外表难道不是呆呆傻傻萌萌的兽耳狗子吗?
“我查看一下!最多也就四个小时,女士,您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好家伙,怎么还给人家敬语都飚出来了?
“没了,谢谢。”
在原清濯说出这句话后,护士如获大赦地哒哒哒小跑出了这条过道。
原清濯无奈地回过眼神,看向半透明的玻璃窗,对着它摆了两个pose。
——狗子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搞不懂刚刚那个护士为什么会吓跑。
原清濯重新坐回座椅上,既然还有几个小时,那他就顺便帮狗子的身体顺一顺,帮她把体内的暗伤什么的来一个全面大扫除。
正准备开始闭目修行的原清濯不小心瞥到了面无表情发呆的白川若夏。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和狗子从地下诊所出门后,是准备直接找到仁和组进行一个高效率的大灭门的。
明明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忌惮,试探白川若夏,却在无意间抓到了对方的生死命脉,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
以至于自己现在能和白川若夏相安无事地坐在了一起,甚至还接受了对方的帮助。
真是世事无常。
白川若夏同样这样想着,她边用脑后芯片接受信息,外加电流推动模拟着义眼功能处理仁和组的日常事务,边思考着该如何在与原清濯的相处中夺回主动权。
第一次试探与接触,以她的完败告终。
被迫将性命交到了他人手中,这种感觉对于白川若夏很不好受,哪怕她大概率知道原清濯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也一样。
若是换成一般人,她早就出手秒杀将他丢进下水道里了,可问题是原清濯在实力上也能和她五五开。
真打起来,就是纯粹的赌命。
白川若夏,最讨厌赌了。
但她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她向原清濯卖了两个人情,又朝他证明了“白川若夏的道义”“白川若夏说到做到”。
不论是【理性】亦或者【感性】上,原清濯都没有杀她的理由。
——多卖他人情,会有用吗?
可能会有用,但不多,他像是那种会把人情还的很清楚的那种人。
——还是说直接使用金钱和权力攻势腐化他,让他离不开仁和组的经济援助?
金钱倒还好说,可从浮空船上的事件来看,他似乎十分厌恶公司和资本……
若是把权力给到这种家伙手上,什么时候惹到巨企头上,把自己拖下水都说不定。
白川若夏用了十分钟将今天的日常事务处理干净,用手指摸了摸嘴唇。
如果他先前说的话是真的……
——那用自己与感情缠住他,会不会更好?
哈。
我真是疯了,那种话怎么可能是真的,他可是贫民窟出身。
好烦。
怎么这么麻烦。
久违的疲惫感涌上白川若夏的心头,她已经有多久没遇到过这种满眼望去都是“也许”“可能”的情况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呢……
她用手撑着脑袋,在被原清濯用武道意志隔绝了声音的座椅上,慢慢却又不可抗力地合上沉重的眼帘。
上次,是白川若夏已经记不太清的七岁的时候。
“请装上义体吧,白川大小姐。”
那时所有人都是对她这么建议的,包括她的父亲与母亲也在苦心劝导。
因为她觉醒灵能的弱小,因为倘若她只用灵能的话,什么也做不到。
“我也可能在灵能上成功的,灵能的上限更高不是吗!”
——【可能】。
她是如此回应的。
那时的白川若夏是如此自信的,以至于坚信这份【可能】会在她的身上变成【必然】。
大家被白川小姐坚定的意志力感动了,于是便不再劝她装上义体。
因为仁和组的大家都知道,这并非白川大小姐的任性或者玩闹,而是她赌上了自己的未来与过去所放下的【承诺】。
极道总是看重承诺的。
白川若夏自然也不例外。
“白川同学,你确定要以文化课为主报考日冕高校?我们学校向来就只有第一才有资格。”
老师苦口婆心地劝导:“如果你用剑道报考体术方向的话,是百分之百能进入的啊。”
“这次我是第三,也许呢,也许下一次我就会是第一,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吧。”
——【也许】。
白川若夏抬着下巴,对老师说:“我讨厌被确定的事,也讨厌没有挑战性的事,毕竟……”
“——我可是白川若夏啊。”
小学部的老师们被这份强大的拼搏精神所震撼,于是便不再劝她用剑道报考日冕高校。
小学的上学总是很晚,放学总是很早。
更重要的是,还几乎没有作业。
所以每天白川若夏回到家中后,都会愉快地拿起竹剑。
“今天又遇见好事了啊,白川同学。”
她听见父亲对她这样说。
“对啊!”白川若夏系好腰间的绑带,藏不住小脸上洋溢的喜悦:“今天我又看见有初中部的坏蛋在欺负上杉同学,我就拿着木棍就好好揍了他们一顿。”
“那不是很厉害嘛。”
父亲对她举起竹剑,然后在一番激烈的缠斗后被打落了手中的剑。
“剑术又精进了,白川同学。”
她听见父亲如是感叹:“单论剑术,恐怕在日之城里已经找不出多少比你厉害的人啦。”
毫无疑问,这是事实。
所以白川若夏用手背拭去下巴的汗珠,坦然领受这份夸赞。
“那当然,因为我是白川若夏啊!”
这份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的【确信】,便是让白川若夏能够朝着外人频频说出【可能】与【也许】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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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的可能,赌狗能不能去死啊……”白川若夏半梦半醒地呢喃着,她忽然感觉自己踩空了一脚,所以心跳咚咚咚的猛然加速让她醒了过来。
眼前模糊的景象迅速清晰起来,白川若夏眨了眨眼,轻嗅着鼻尖萦绕的消毒水味,发现她现在居然在医院的座椅上睡着了……
——自己居然睡着了?
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