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玄童更急了,追问:“女大嫁人,这计策万无一失啊,怎么可能不好使?”
她二人提前打听过了,尉窈没有许亲,这话只需从尉窈自己嘴里说出来,确定了,就由梁玄童想办法透露给宦官刘腾的养子。刘腾养子众多,有个诨号为“魔障”的,好赌好打架,偏偏最喜欢尉窈这样的女学子。这桩亲,尉窈家肯定不愿意,儒生擅扩散言论帮己,到时不利于刘腾的言论传开,尉窈就会与刘腾结仇。
即使是朋友,张嘉也不愿自己被骂成狗的事多个人知道。“尉窈很精明,我问她东,她回我西。真的,我还能骗你么,其实不用我去套话,你直接找人告诉刘魔障,就说尉窈没许亲就行。”
“那怎么行?万一咱们之前打听的不真呢?到时刘魔障白找媒人登尉家门,他丢个大脸,不得找我算账!这样吧,你多找几回尉窈,贱婢再精明也才十岁,能精明到哪去,你谎话哄着她,只要她说出没定亲,愿意找个家境富裕、能供得起她读书的,这事就成了!”
成什么成?张嘉摇头。
梁玄童的火气再也按捺不住,开始句句抱怨:“都几次了!每次你不是说这样不行,就是说那样不行!”
“以前就算了,这回我把积蓄全送出去了,才让你有了能主事的庖厨。可是你去宫学都多少天了,帮我什么了?而且这次报仇的法子,咱俩都商量好了,最难办的地方由我去办!我只让你套那贱婢几句话,你又推脱、又说不行!你是存心的吧?”
“我知道了,哈,你嫌御食监的女官太多,你出不了头,所以你诓骗我,光我的钱贿赂官长,你只为去宫学的庖厨当主事,根本没想为我报仇!”
张嘉气地直哆嗦。“你闭嘴吧!这里是吵架的地方吗?”
搬运食材的宫奴已经有怀疑目光注视她们的了。
二人就这么不欢而散。
张嘉返回宫学,徐书史叫住她:“张小监,我有话和你说。”
张嘉忐忑跟随在徐书史身后,她们一直走到宫学生宿舍的修建地,徐书史这才开口:“你离开奚官署没多久吧?”
“是,我是从这座皇宫的宫学出去的,然后一直在御食监当差。”
“你自己觉得在御食监干活认真仔细么?”
张嘉点头:“我在哪都没偷过懒,以前干最累的洗涮活时,我洗菜可仔细了。”
“是啊,你这么认真干差事,没有愧对任何人,没有因为其余女官的升职而嫉恨,怎么如今犯糊涂,把自己的辛苦,为了个不值得交往的梁小监,就这么糟蹋掉呢?”
“啊?”张嘉大吃一惊!
徐书史意味深长道:“我们身处后宫,院墙再高都透风啊。张小监,每个人的路不同,我不以我的路教你,只想提醒你,不爱惜你的人,不把你的辛苦看在眼、记于心的人,不配为友。”
许多天后,张嘉才打听到,徐书史来宫学前,是侍奉郑充华的。郑充华是七殿下的母妃,尉窈来宫学讲学的第一天,七殿下就来探望过。
八月十二。
尉窈第一次来皇宗学。
和她想得不一样,原来皇宗学处在前殿一角,学舍只有一间,另三间屋子全是学官的廨舍。
听说今天来面试考核的小讲师只有十岁,几间屋子里身影迭现,尉窈知道这些人全是博士,不敢多看,随洪书女、张供人步入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