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刺史是坏,但他不傻,他虽然恨死了陈县令,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杀去罗水县,而是筹集粮草,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再去处理他。
要不然,兵弱马瘦,可占不了什么便宜。
但明天将是个好日子,他们将要在罗水县县衙过一个富足的年。
此时的春州县刺史府,前面的大路上集合着一队精神奕奕的人马,他们磨刀霍霍,正要往罗水县挺进。罗水县的百姓并不知晓,只有陈县令一如既往地戒备着。
江家村的夜晚一片祥和,在雪落下的声音里,熙佑五十二年的最后一天,悄然来临。
第二天一早,胖大厨就开始杀鸡了,江里正去抓了三只又肥又大的公鸡,得有七八斤重。
“这鸡可真肥!”
来帮忙的江屠户笑道:“这是野鸡吗?怎么这么像家养的鸡呢?”
把“像”去掉,这就是家养的鸡。
胖大厨在心里悄悄道。
作为一个专业的厨子,鸡一上手,他就知道这不是野鸡了,但他不说,他拿来一个木桶,装了半桶滚水,紧接着就加了半瓢凉水,然后刚准备把鸡爪子绑好吊在竹竿上,这样他就不用人帮忙抓鸡脚鸡翅膀,一个人就可以杀鸡了。
“不用绑,我来给你抓着。”江屠户说道。
“好!谢谢哈!”胖厨子应着。
“客气啥!”江屠户那大手把鸡捏得动都不能动。
胖厨子肉颤颤地跑进屋拿来了一个碗,他在水里加了点盐,搅和了一下,放在一边,然后在鸡脖子上拔了撮毛,直到露出一元硬币大小的鸡皮,拿起菜刀用力一拉,鸡的气管顿时被切断,胖大厨赶紧用盐水碗接鸡血。
血被一点一点放干,鸡在感觉到死亡那一刻,剧烈挣扎,但又被江屠户仅仅抓住,最后慢慢没了动静。
血不多,只有一个碗底,只需静置一会儿,鸡血就会凝固了。
“诶诶诶!鸡跑啦!”
小顺和江猎户那边也一起杀鸡,但就没有这么顺利了,他都放了一碗血了,把那鸡放开,它居然还能扑腾地站起来溜达四五圈。
“弄死弄死!”江老太爷叫着。
祭祖的牲畜杀不死,那不是什么好兆头,小顺和江猎户赶紧把鸡逮了回来,江猎户“嘿——”了一声:“小样儿,命还挺大。”
说着往滚水桶里一按,鸡扑腾了一下顿时没有了动静。
“这回总不能再活过来了吧!”江猎户把鸡提溜出来,放在地上,开始拔毛,按照胖厨子的方法调的水温,既能很容易褪毛,又不会因为水温太烫而损伤鸡皮。
给鸡褪毛最简单了,三下五除二,毛鸡变光鸡。
用来祭祖奉神的鸡,怎么处理是很有讲究的。
首先从鸡屁股下面那块软骨的地方破个洞,手伸进去把里面的内脏全部掏出来,这样可以保持鸡的完整性。
需要注意的是,不要弄破鸡的苦胆,要不然鸡肉就不好吃了。
而鸡胸腔里面的所有内脏也要清理干净,鸡肺不能吃,要抠干净,鸡肫切开,把里面的脏东西清理干净,处理鸡肠子的话最好削一条竹签,轻轻一挑,很快就能处理好肠子里面的脏东西,最后,鸡肫鸡肝鸡心鸡肠这些都处理好了就用鸡肠子把它们一起绑起来。
鸡血也不能丢,把凝固的鸡血放锅里煮,这个时候不能翻动,不然会破坏鸡血的完整性,鸡不全了,老祖宗该不高兴了。
等鸡血定型了,捞起来,重新放水,在锅里放一个竹子编的单层竹篾,再把鸡放进去,这样就可以防止鸡粘锅,再把鸡血夹在鸡的脖子后面,把鸡煮熟。
杀鸡煮鸡的同时,杨老太到这胖厨子他媳妇在一边还要做圆子,有的地方吃汤圆,但罗水县这边都吃园子,象征着团团圆圆。
园子是没馅的,做起来也很简单,用开水烫糯米粉,像和面一样,把糯米面团搓成长条,再切成大小均匀的一小块一小块。
想吃甜的,就放红煮,只放红不是放白,口味比较单调,只是有点甜,咸的就丰富多了,江里正家一般都做咸的。
往年,这个时候也会做叶贴。
叶贴是罗水县人的叫法,它是米粿的一种,也是用糯米粉做的,里面有馅料,有咸有甜。
咸的里面是生和大蒜苗,新鲜的大蒜苗去头去叶,只留中间的根茎,从中间劈开,切得碎碎的,生米炒熟,舂碎,然后和切碎的大蒜苗混合搅匀,然后用糯米皮包起来,用模具压出形状,再放在树菠萝的叶子上,垫着放在蒸屉里蒸。
至于甜的,要用红来和糯米面,里面的馅料可以是白和碎生,也是可以是去壳绿豆。
两个味道,不同风味,但都很好吃就是了。
但现在没有新鲜的大蒜苗,咸的叶贴做出来总是差了点味道。
“贴对联啦!”
二十八,贴。
二十九,贴倒酉。
有的地方是腊月二十八或二十九贴对联的,但江家村是年三十贴的,最迟午饭前贴完对联,要祭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