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牧栖也呼出一口气,往下一滑躺在地毯上。
温迎看向他:“……脑袋摔得不痛吗?”
梁牧栖试着用后脑勺撞地毯,汇报答案:“不痛,很软。”
于是温迎也躺在地毯上。
不干不净地这么躺了一会,梁牧栖看着天花板,喃喃:“live…house…”
温迎自动补全剩下的话:“可怕……”
梁牧栖:“开…火车……”
温迎:“更…可怕……”
跟着飞鸟纪事征战南北,温迎从没觉得人头攒动的现场像今天一样令人胆寒。
或许是因为在人生地不熟的海底,又或许是身边站了个同样不善交际的梁牧栖。
梁牧栖念念叨叨,重复了二十三遍“可怕”,最终是温迎没忍住,先笑了起来。
梁牧栖也把脑袋转过来,对着她也笑,相视傻笑了一会后,两个人默契地起身,脱掉这层脏兮兮的皮肤,去洗澡睡觉。
叶女士给他们订的这间是套房,两间卧室,两个洗手间。
温迎擦完头发,没有直接回卧室,而是蹦跶着去了客厅,从毛巾下看过去,梁牧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也在客厅里。
梁牧栖嘴里叼着吃甜食的小叉,朝她看过来,眨了一下眼睛。
“如果让别人知道我们俩住在一间房里,是不是不太好呢。”温迎在梁牧栖开口之前说道。
“天知,地知。”梁牧栖停顿一下,谨慎地加上海知,然后说,“你知,我知。”
“另一间屋子没有人住,是不是有点铺张浪费呢……”温迎继续考虑。
“我刚刚滚,了一圈。”梁牧栖认真思考,“不浪费。”
“哦……”温迎盯着他看了一会,弯起唇角,“那某个人恢复人类形态,回想起这一天,又羞愤欲死了怎么办?”
梁牧栖坚定地攥拳:“绝对,不会。”
他这么相信自己,温迎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相信他,客厅灯光关闭,次卧灯光关闭,主卧的房门关上。
温迎先躺到床上,梁牧栖躺在另一边,轻手轻尾盖上被子。
隔着一段距离,呼吸很轻,两个人都没有讲话,看向天花板发呆。
隔了不知道多久,温迎小声开口:“梁牧栖……”其实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想叫一声他的名字。
但身旁没有回应。
温迎转过去,梁牧栖把手搭在身前的被子上,闭着眼睛很安静地睡着了。
“真的睡着了呀。”她笑笑,这一天下来的确要累坏了,于是扬手关上灯。
温迎是被热醒的。
秋天还没过去,不知道是谁往她被子里塞了个巨大的暖水袋。
温迎额头冒汗,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纸巾,摸了半天,没有摸到纸巾,手底下是一片滚烫的皮肤。
再往下摸,是不同于皮肤的触感,有些光滑的……鳞片。
鳞片?温迎忽地睁开眼,梁牧栖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半个身子都悬在床边。
“我是不是挤到你了?我之前睡相没有那么差的。”温迎感到十分抱歉。
再一看自己还枕在梁牧栖的腹肌上,于是连忙坐起身。
“嗯,没关系。”梁牧栖说道。
“你什么时候醒的?”温迎问。
“十分钟以前。”
温迎点头,捂住嘴巴打哈欠,转头看旁边的钟表,“呀,才七点钟,我第一次在不上课的时候醒这么早。”
这一句梁牧栖没有回应,沉默地垂下眼睛看她,温迎也朝他看过去,梁牧栖把眼神别开了。
“梁牧栖?”她又叫他的名字。
五秒钟的寂静。
温迎眼神执着,注视梁牧栖。
后者被她打败,微微叹了口气,转过脸来:“温迎。”
两个字出卖真相,梁牧栖火烧似的耳根也出卖他,但还要强自镇定,“要刷牙洗脸么,我抱你过去。”
“我觉得你现在不适合抱我。”温迎跪坐在床上,打量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点燃了?”
“有吗?”梁牧栖反问,摸了摸露在外面的手臂,没察觉出什么。
“当然了,你摸摸看我流了多少汗,别说身上了,你就连鱼尾巴都……”温迎说着,还是觉得好热,勾起被子的一角。
梁牧栖滞了一瞬,出声:“温迎……”像是要说别动被子。
但是已经晚了,温迎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早的被子比昨晚轻薄,手指一勾,还没动弹就飘飘然滑落下去。
视线往下,月白鳞片浮上一层浅淡的粉,腰部下方的鳞片似乎正在轻轻翕动,被腹鳍迅速地挡住。
与此同时,梁牧栖的手臂从后面绕过来,捂住温迎的眼睛。
温迎在他掌心里眨了眨眼睛,靠在他臂弯里,颤动的眼睫擦过同样滚烫的手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过了很久,温迎开口。
梁牧栖的手动了一下,没有挪开,在她身后低声说:“我知道,没关系。”
温迎又把眼睛闭上,视野黑暗,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但我还是想问,你这个反应,是……”
那三个字在舌尖滚了滚,没能说出口,面对人鱼形态的梁牧栖可以泰然自若,此刻温迎却觉得有些不自然。
很微妙,她停顿一下,抬起手,想把梁牧栖的手拿下来,梁牧栖反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发情期。”梁牧栖自己说出这个名词,嗓音平静,“吓到你了,抱歉。”
“不用抱歉……”温迎抿了抿唇。
梁牧栖嗯了一声,身体坐正,像是已经把被子拉好,收回挡在温迎眼前的那只手,但攥着手腕的指节没有松开。
“不过,也有别的原因。”
温迎看向他,梁牧栖低头,咳嗽一下,缓慢地说:“我现在,可能正在羞愤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