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比谁更惨一说,老板对他已经仁至义尽。
梁牧栖抬起手,将柜台上的钱收拢至掌心,又从中抽出多给的两张,放了回去。
随后,走到放置雨伞的货架旁,挑了把黑色的长柄雨伞。
他再次走进了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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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超市,梁牧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梁牧栖在这个暑假打三份工,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在超市收银,六点半开始,他要到超市附近的小区,为一名即将中考的初中生补课,九点补课结束,步行到小区附近的烧烤店帮忙。
通常情况下,凌晨一点钟过后,烧烤店就没什么客人了,那时候他便会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医院,回去照看母亲。
眼下,第一份工作已经做不了了,白天的时间突然变得很空旷,空旷到令人觉得不安。
梁牧栖觉得身体的疲惫和人生的所得是正向相通的,如果肩膀上的负担变轻,并不代表他的生活也要变好,而是说明,有人要从他这里拿走什么了。
虽然他拥有的早已不剩下什么,但悲伤和死神总是不计较多少,和底线的。
所以,梁牧栖需要尽快找到工作,将漫长的白昼填满。
但他随处转了转,沿途的商铺却不约而同,都没有招新人手的打算。
今天是非常糟糕的一天。
梁牧栖心中这么平静地想着,抬起眼眸,发现这条街上不知何时,只剩下他一个人傻傻地举着伞了。
天边流光闪烁,纯净的水洼中倒映着金色的太阳,耳边响起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乐器躁动的声响,渐渐地,那声音又被逐渐清晰的人声压下去。
你还记得吗
那时的夜晚 是如何降临的
什么都不说
像来自天空 轻如指尖的触痛
你是否得到了
期待的人生 梦里的海潮声
他们又如何从
指缝中滑过 像吹在旷野里的风1
梁牧栖站在原地,蜷缩了一下手指,装在右侧口袋里的钱被体温捂得发烫,另一道尖锐隔着布料,抵在他皮肤上。
那里躺着一枚不属于他的吉他拨片,他听出来了。
唱歌的人,是站台上笑着说,天空马上就会放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