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岩的母亲绞着手,沈逐进门后,她就由原本的坐姿变成了站着。
沈逐朝她客气地打了声招呼:“高岩情况怎么样?”
高岩的母亲面露尴尬:“病房太闷,我开了窗户透气,结果没有关好,冷空气进来了,医生说他有些受凉,呼吸道出了点炎症。”
沈逐说:“没事就好。”声音温和地告诉高岩的母亲,只需要安心养病,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
高岩的母亲小幅度地点头,病房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几分钟,经纪人的电话打破沉闷的氛围,他背过身去接听,手机那端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经纪人皱眉应了,语调有些不耐,朝沈逐打了个手势,先行到病房外面接电话。
白色的房门再次闭合,高岩的母亲突然抬起头来,开口道:“其实我看到新闻了……”
沈逐“嗯”了一声,神色如常,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最开始,我被悲痛蒙蔽了双眼,因此产生过怀疑,如果不是心怀愧疚,你何必对高岩负责?后来我才知道,你这么做并非在掩饰良心的不安,而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善良的人。”
高岩的母亲嗫嚅道:“良心不安的人应该是我,我和高岩拖累了你。这四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想,我的孩子做错了什么,只能日复一日躺在床上,如果那件事情没有发生,他明明会有更加光明灿烂的未来,后来我转念一想,我的孩子失去的是人生,你又何尝不是。”
她眼里浮着泪光,沈逐却摇了摇头,说:“不是。”
“我什么也没失去过,过得很好。”
垂落在身侧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很细微的动作,被温迎捕捉到。
温迎将手递了过去,被沈逐圈在掌心里。
这么多年来,他渴望得到的目光,终于落到他身上。
沈逐从未从未后悔过买下那两束鲜花,走在与告白失之交臂的那条路上,正如从未害怕过十七岁时险些被黑暗吞噬的黄昏。
“而且,我所做这些也有自己的考量,我想知道真相。”沈逐云淡风轻,“至于本应该受到谴责的人,也许法律无法制裁他们,没关系,我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高岩的母亲愣住,视线缓缓投向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可是高岩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醒来都是个问题,更不用说让他开口说出真相,四年了,连我都不敢再抱有期待……”
沈逐没有说话,顺着高岩母亲的视线也看过去。
夕阳最后的光辉穿透云层,越过窗玻璃,洒落进来,照在病床的一角。
沈逐浅笑了一下:“要抱有期待啊,他知道有人在等他,才会快马加鞭地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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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时,夜色早已降临。
温迎的车还停在楼下,沈逐跟着她往停车场走,经纪人跟在他们身后。
“你的秘书打电话跟我说,那几人的行踪查到了,他已经安排人布施好监控,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是什么黑帮老大吗,还要亲自莅临现场恐吓。”沈逐眼皮都没抬,帮温迎打开车门,“让他看着处理吧,社会渣滓而已,和他们没有沟通的必要。”
“行吧,我给他回个电话。”经纪人说着,突然发觉不对劲,“等等,怎么是我给他回电话?你的秘书凭什么我联系啊,我当个经纪人难道还要打两份工?得给我加工资。”
话虽然这么说,经纪人还是拿出手机,把沈逐的指示简略阐述了一遍。
再抬起头,沈逐已经动作麻利地把自己安排上温迎的车,正准备关车门。
经纪人瞪着眼睛:“你上哪去啊。”
沈逐:“回家。”语气别提多自然。
经纪人嘴角抽动:“回趟家还要蹭车,你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沈逐自动把他的话屏蔽,车门关闭,司机发动引擎。
经纪人跟在后面跑了两步,嘴巴张得很大,让沈逐别忘了买手机,更不要忘记给他加工资。
沈逐很敷衍地说“知道”,转过来看向温迎,神情陡然变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