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直听着,面色不变,但心中却冷了半分。
越王对他当然有爱,但他的父爱却是对所有孩子都如此。
一份爱已经如此有限,还分成十几份,对于他这个曾被送离的儿子,又能剩下多少?
但皇帝毕竟是皇帝,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昔日那个缺爱的孩童。
听完缘由,却是这种小事。
他颇为随意地安慰了越王几句,便让他放心离去。
冬日的御花园,所有花都寂静无声,不因皇帝的到来而突然盛开。
轩辕凌目送着越王的背影,眸色黯了黯。
他缓缓转身,对吕继低声说了些什么。
声音被夜风一吹,便消散在风中,只留下了两人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声。
……
“你说什么?谁死了?”
吴楚洵不可置信地追问道。
前来报信的刑部差伇说:“我们大人请您和事主现在去一趟刑部,昨夜里,刘四已在监牢中畏罪自尽。”
吴楚洵与左东明两人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匆匆赶去刑部,得到的回答让两人如置冰窖。
刘四死了!
他临死前写下了认罪书,而左东明无法提供轩辕亮纵火的直接证据,按刑部惯例,此案会以犯人畏罪自尽而结案。
左东明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他怒吼着:“他怎么会死,明明就是轩辕亮做的,是他做的,你们为什么不早一点去抓他!”
刑部官员的脸色冷了下来,若不是看在吴楚洵的面上,早将此人轰走。
左东明脑中一片空白。
他只知道那人死了,没有人证,他再也没有机会为娘亲和姐姐们报仇了。
一时间,只觉得天昏地暗,天地旋转,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左东明从恍惚中醒来时,耳边正听见吴楚洵和一人在说话。
那人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熟悉。
他说道:“我绝无虚言,那帮人的口风实在太紧,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探听到这些。”
只听吴楚洵道:“所以,那天晚上,唯一的异常,便是那宫中太监来探监?”
“对啊!”
那人继续道:“所以说,左家这次确实不走运,唯一的证人自尽,这下子就死无对证了。不过实话告诉你,就算那证人没死,只要他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凭我的经验,刑部也定不了轩辕亮的罪。”
左东明心中一动,这人是……
王行之?
他并未立即醒来,而是继续屏息静听。
“哦,”
吴楚洵说:“你再给我说说,那宫里大太监去探谁的监?”
王行之轻笑一声,“你怀疑一个大太监会特意出宫,只为杀一个小护卫吗?那太监其实是去探望被陛下发落的御史,纯属巧合。”
吴楚洵沉吟片刻,又问:“那你知道那大太监是谁吗?”
这次,王行之停顿了片刻,才道:“宫里太监太多,他们也分不清,不过,好像听他们提起过,旁人叫了那太监一声,吕公公?还是李公公?”
吴楚洵听后,长叹一声,似乎陷入了沉思。
左东明在黑暗中紧握双拳。
耳边,是吴楚洵冷冷的笑声。
“真是蛇鼠一窝,果然皇权之下,人如蝼蚁,我明白了,你以后见到左东明,不要给他提及此事,知道吗?”
王行之也压低声音附和道:“我自然明白,果然权力是个好东西,有权真是可以为所欲为,楚洵,多谢你当我入宫当差,否则,我恐怕还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两人再聊了几句,不久,吴楚洵便送走了王行之。
门“嘎吱”一声关闭后,左东明才缓缓睁开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
他紧攥着双手,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报复念头。
是的,他现在如此弱小,只能任人欺凌。
但总有一天,他要手握权力,随心所欲,为家人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