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张兄果然厉害,我甘拜下风。”
吴楚洵干脆利落地认输。
毕竟,在美人面前认输,都不算输。
接过小石头手中的汗巾,吴楚洵殷勤地凑过去,帮张秀义擦拭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张秀义目光闪烁,微微偏头躲了过去,这吴大公子未免也太过热情。
他只得吩咐小石头:“我不需要,小石头,你且去帮吴公子擦擦汗。”
“诶!”
小石头十分有眼力劲地接过汗巾,热情地说道:“吴公子,我来帮您。”
吴楚洵看了看张秀义的脸色,也未推辞。
张秀义眼里带着笑意。
这吴楚洵贵为相府公子,为人倒是坦坦荡荡,不拘小节。
他哪知道,这是吴楚洵早已揣摩了他的个性。
张秀义一身侠骨,能甘愿多年无名地隐居于此,防备心自然比别人多十倍。
一个热情、率直的性子才能让他敞心扉。
朝廷早安排了新的院长接手安济坊,张秀义又一次提出让小石头回去。
小石头头摇得像拨浪鼓,睁着大眼睛,摇着吴楚洵的手臂,可怜兮兮让他帮忙求情。
吴楚洵略微思考:“张兄为何不愿将小石头放在身边?就近不是更好照顾吗?”
他这话是没错,可张秀义自知,那些人这些年来,没有一刻放弃追捕他们。
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这话张秀义自然无法向吴楚洵如实告知,只得道:“我不擅长带孩子,安济坊的嬷嬷们照顾得很周到,小石头应该多和同龄人一起生活。”
一听这话,小石头不愿意了,随即道:“张叔你又骗我,说好的让我回来跟你住,结果还是要把我送走,我看你就是嫌我烦,我和武哥也算同龄人啊。”
“我如何骗了你,当初我也只是说小住,并未承诺让你一直住在这。”
看着脑袋已经齐平他身高的小石头,张秀义神色有几分恍惚。
他也不知自己的坚持是否有结果。
十年之期将至,安济坊是当年那人指定的地点,小石头必须回去。
张秀义说得这般坚定,吴楚洵只能朝小石头挑挑眉,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小石头非常失望,撇撇嘴,跑进了房间。
吴楚洵叹道:“张兄,你也太狠心了。”
狠心吗?
张秀义自问,若不狠心,一旦有所变故,他如何面对那些为了小石头失去性命的大义之士。
君子一诺,五岳为轻。
这间小院,束缚着他一生最好的风华,南边家乡的风,再也吹不进他孤独的长梦。
木轮划过地面,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武士达推开半掩的木门,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赤着胳膊高喊:“小石头,来搬冰啦。”
“冰来了啊!”
刚来一脸沮丧的小石头,这会儿又风风火火飞奔出来。
他打开大门,侧过身,方便武士达推着的独轮车进来。
“冰?”
吴楚洵顿时来了兴趣。
如今城中冰价一日高过一日,除了大户人家,普通百姓几乎花钱也买不到冰块。
“打来弄来的冰?”
他一边问,一边用手触摸在上面,果然掌心下是冰冰凉凉。
车上放着四个木筐。
每个筐上面铺盖着几层稻草、树叶,下面隐约可见是约五六十厘米长,宽二十厘米左右,厚十厘米的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