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的一排,是长条的木质阅读桌,此时已有几位学子安静地看着书,对于身后的动静,几人都专心致志,没有丝毫好奇。
吴楚洵四处溜达,总算是在二楼的一处偏角书架上,找到了大启的历年邸报。
他内心激动,迅速翻看。
这些邸报实在太多,好在吴楚洵多年练就的超强记忆,一大张报纸只需扫上几眼,便记忆下主要内容。
吴楚洵看得聚精会神,以至于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也没发觉。
待他将一书架的邸报都翻阅完毕,抬眼正正撞见一双沉静的眼眸。
嗬!
这人也不知来了多久,看了多少。
他看着这人,微微扬起嘴角:“左兄,都放学了,还舍不得我啊!”
左东明同样一身深蓝色衣袍,身姿列松如翠,温文尔雅。
吴楚洵带着欣赏的眼光,流连在那纤细的腰身上。
左东明无视吴楚洵那般吊儿郎当的态度,面无表情道:“吴楚洵,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哄骗了陆家,但这次既然陆四不再追究,那我们也就算两清。”
他朝着吴楚洵靠近一步,眼底蔓延着幽光,低头缓缓道:“但下次,你若再招惹我,必不饶你。”
吴楚洵细品着左东明话里的意思,哦,原来是来了结原身上次和他的冲突。
他对上眼前清幽的眸色,细白的脖颈,一时间目摇神驰,蓦地低笑出声:“好,左兄,相信我,我一定痛改前非,也请东明兄既往不咎,那,以后大家还是好同学!”
左东明心头存疑。
他离家多日,一直牵挂着陆晋庭,没想到,一回来就收到陆思远的信,但信中内容却让他不解。
在信中,陆思远竟让他放下成见,原谅吴楚洵。
吴楚洵是什么货色,他这几年看得分明,就是个不学无术,恃强凌弱的主。
左东明不认为这人一夕之间便能改掉恶习。
然而,今日所见,吴楚洵的行事却与往日大相径庭。
原本武课时,他以为吴楚洵听了子光的怂恿,又会来找他麻烦,不料,竟听了一耳朵这人对他的夸奖。
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令人难以置信。
不管怎样,总归是因为自己,陆晋庭才会听了陆思远的请求去帮忙,最后却被吴楚洵打伤。
既然陆家已经原谅了吴楚洵,那他也愿意放下恩怨,不再追究。
但,该有的警告仍要有,若吴楚洵再如以往那样蛮横霸道,他也不是让人白白欺负的羔羊。
左东明上下打量了吴楚洵一眼:“那就拭目以待。”
他眼光移向吴楚洵手中泛黄的邸报,随口说:“大启元年的邸报?”
吴楚洵点头,眼睛微眯。
这左东明是英国公家的公子,而英国公和宁南侯皆是先皇的从龙之臣,一般武将家的子弟都进了武学部,单这左东明却是家中异类,竟然选了文学部。
陆晋庭那里,他没机会问,但这左东明却可以啊。
二楼之上,人影稀疏。
只有零星地坐着几位学子,正埋头苦读,完全沉浸在书海之中。
吴楚洵拿出一张报纸,状若自然地靠过去,低声问道:“东明兄,你看这里,七年前朝廷颁布改制卫所的条令,你可清楚原因?”
离得近,一股浓郁的草木气息犹如细丝般袅袅飘入吴楚洵的鼻腔,让他不由得再深吸了一口,沉醉其中。
左东明毫无察觉。
只是两人这距离着实有些近,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神色莫明地望向吴楚洵,这人一向玩世不恭,竟然还会关心朝中大事。
若吴楚洵问其他事,左东明或许还不清楚,但当年卫所改制,对英国公府也有影响。
他思忖片刻后道:“此事我略知一二,先皇建国之初,经过连年征战,兵力渐少,才建立了卫所制,招募到大量兵力,但后来发现这些兵力战斗力并不高,先皇才又重新改制。”
吴楚洵听后,收起心中不得见人的心思,继续追问道:“那改制之后,效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