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私下召见了贾敬,这回他倒没有隐瞒难处。
只是,这般开诚布公,却没能说动贾敬,反倒提醒他,莫要冲动行事,以免张云逸怀疑起张常卿的死因,反而弄巧成拙。
会见了宁王之后,回到玄真观的贾敬,却还是不放心。工部贪腐案暴露,皇帝虽只将宁王禁足了三月,小惩大诫。
可贾敬跟着皇帝修道日久,对于正庆帝的性格,也摸了个大概。
原先,还能指着宁王登基能够翻盘,而今只怕希望渺茫。
拒绝宁王的提议,一方面是出于谨慎,另一方面也是有心疏远宁王。
并且,越是这样,张云逸这头越不能出乱子。
否则,一旦他得知,自己才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别说在皇帝面前作保,不捅刀子就不错了。
他当即便派人传来了贾珍,耳提面命道:“倘若宁王让你拉拢云逸,你切莫答应。”
“儿子省得!”贾珍疑惑道,“这不是事前说好的吗?让西府那边出头,以免云逸疑心,老爷何故特意召儿子前来?”
贾敬皱了皱眉头,沉吟道:“我也是见宁王那边有些急,担心他不听劝告,而今咱们也不求那泼天的富贵,只求安安稳稳,倘若云逸这头再出了岔子,咱家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他将对于储位的揣测,告知了贾珍,又叹道:“而今有西府冒头,为父我在皇上跟前也失了宠,宁王已无拉拢咱们的必要,正好乘机与他疏远,免得以后被秦王记恨。”
“这……”
听贾敬这么一说,贾珍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他一直指望着宁王登基,恢复往日荣光,这下却是连最后的指望也没了。
不过相较于荣华富贵,还是小命更重要,他忙道:“那咱们要不要提醒云逸?免得他与宁王走得太近,以后会牵连了咱们。”
贾敬沉吟了半晌,方叹道:“这也是为父发愁的地方,如今家里都指着他的圣眷,可这也是一把双刃剑。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姑父的死,总归是一根刺,万一哪天他知道了……”
说到这,他脸上闪过一丝狠厉,沉声道:“倘若他真的跟宁王结交,咱家正好乘机寻个由头,与他和西府彻底划清界限,再将府邸归还朝廷,由着他和西府折腾,免得在秦王跟前显眼。”
贾珍脸色大变,急道:“可……可家里全指着他过活,一旦与他翻脸,岂非……”
贾敬见他脸色不好,也感同身受。
不过,事关家族存亡,他当即便打断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切莫好高骛远。只要为父的功名还在,便可免去那些苛捐杂税,凭家里那八九个庄子,虽不能保证大富大贵,可退还了敕造的府邸,少了那些不必要的用,搬回金陵,做个富家翁还是不成问题的。”
听说还要远离京城,贾珍更是心有不甘。
“性命攸关,且不论云逸会否知道他父亲的死因,只说咱们替宁王筹谋,污蔑秦王假借天象诋毁皇上这一桩,倘若泄露便是万劫不复。如今唯有远离京师,尽量躲得远远的,最好叫秦王忘了咱们,方有机会自保。”
“那倘若云逸不曾与宁王结交呢?”
贾敬深深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凭他那生财的手段,只要不结交宁王,自然少不得高官厚禄,只是,咱们也只有听天由命,盼着谋害他们父子的事,永远别泄露了才好!”
他手捻长须,点评道:“西府那头,大老爷贪图享乐,二老爷志大才疏。牝鸡司晨,惟家之索,阖府尽让一家子女眷做主,几个哥儿都被养费了不说,于朝中大事所知甚少,不足与谋,伱可明白为父的意思?”
贾政看不上他陪皇帝修道的幸进之举,他又何尝看得起贾政?
只是,他在置喙荣府的时候,却也忘了,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只顾着陪皇帝修道,也没管得了儿子。
贾珍忙俯首帖耳道:“父亲放心,儿子省得!”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