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虽是试探,却也不得不做两手准备,她故意摆出这副模棱两可的姿态,就是让李纨摸不着头脑,以免她真的三贞九烈,跑去贾母面前哭诉。这是她留的一条后路,一旦李纨真的不开窍,便以此为由,免得牵扯到张云逸身上。
而一旦李纨去了宁府,哪怕还有反复,可满府都是自己人,她也说不清楚,以张云逸的性子,到时候自会适可而止。
既无切实证据,李纨哪怕看出意图不轨,也只会息事宁人,秘而不宣。
不过,那是她做的防范,这会子明显感觉到李纨一阵乱颤,心头愈发笃定,能够成事。
她扭了扭纤腰,又与李纨挨肩蹭臀,耳鬓厮磨一番。
方循循善诱道:“只是你毕竟寡居之人,难免心瓜田李下,这府里不比我那头方便,你回头看哪天得空,我派人来请你过去,也免得被人背地里嚼舌。”
也不知是被尤氏撩拨的,还是旁的缘故,李纨只觉得口干舌燥,不自觉的干咽了一口。
嘴上却言不由衷道:“嫂子也说了,我毕竟寡居之人,如何能与他私下见面,何……何况还是去东府……”
“正因如此,才要去我那头,对外便说你我两人在屋里说悄悄话,只把下人打发了,再叫他过来。”
李纨冷艳的俏脸,滴血似的涨得通红。
平儿昨晚才说张云逸要等到开春,才能教儿子,偏偏这会子,尤氏恨不能立即拐带她去东府。
倘若尤氏打了那等主意,尚且好说,可若真的是张云逸授意,那岂非,故意为之?
“这……这如何使得?”
她心里虽千肯万肯,却不能不考虑后果,一旦事发,不但自己万劫不复,还会连累贾兰。
“我如今虽日子好过了些,却也对你的处境,感同身受。”
尤氏看出她的意动,忙温言道:“兰小子虽然成器,可便是以后入得官场,也得有人提携,大姑娘虽说要嫁入王府,可你也不想想,宝玉是她亲弟弟,又看着他长大,便是真的提携,又岂会轮到兰儿。”
“这……”李纨不禁踌躇。
尤氏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反倒是他,有皇上赏识,连大姑娘的事儿,都能说得上话,又素来重情,倘若肯提携兰儿,以后你又何愁没人帮衬?”
听了这番话,李纨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尤氏是受了张云逸的意。
她只觉得一股虚火直冲心肺,却又不免患得患失。
张云逸是看破自己深闺寂寞,身子久旷,故而撩拨,还是本就对自己有意?
尤氏见她沉默不言,只当她担心后果。
“你且放心,我那边水泼不进,必不会泄露行迹。”
她振振有词道:“其实,就是知道也不打紧,你为了儿子,上门托请他帮忙,谁又能说嘴?正值大姑娘要紧的关头,府里怕是捂都捂不过来,又岂会声张怪罪于你?”
说到这,她又冷笑了一声:“你怕是还不知道吧?老太太和大太太,为了撮合他跟二姑娘,还在园子开了一道角门,便是为了给他大开方便之门,未出阁的亲孙女尚且不避讳,还能拦着你请他帮忙?”
“啊!~”李纨惊叫一声,怔怔看向尤氏。
对于园中的角门,她也有所耳闻,只是没往这方面去想。
而今,被尤氏一点,顿时恍然大悟。
那东角门开在会芳园,张云逸岂不正是住在那里?
李纨脸上腾起两团异样的沱红,双腿也不由紧紧拢在一处。
正犹豫如何半推半就,尤氏却已经撒手起身。
以退为进道:“罢了!连赖大儿子,在府里没找到着落,求到他头上,都能给个官做,何况兰儿?
我本不欲多生这个事端,只是可怜你们母子,在府里不受重视,这才替你张罗,本以为,你为了哥儿的前程,什么都能豁得出去,不成想,还这般瞻前顾后,你便当我没来过吧!”
这话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纨没有贾母的考量,赖家一直是贾母亲信,虽是下人,可单论受重视程度,比之母子二人,怕也不遑多让。
如今,赖大为儿子求官,府里不肯出手,换到贾兰身上,怕是即便有所帮衬,也十分有限。
且不论张云逸是早有此心,还是随手撩拨,倘若扫兴,以后还有何脸面求他帮忙?
既能帮到儿子,又能够纾解自己的情绪,唯有事情败露这项顾虑。
原先,她还担心偏听偏信,可看见尤氏起身欲走,顿时慌了神,哪里还顾得上旁的。
连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凄凄道:“嫂子!兹事体大,还请嫂子怜惜,千万……千万安排妥当,莫要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