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奴仆,他恨不得除之后快,可焦大不同于旁人,非但于宁府有功,且贾敬也时常差遣。
他虽然肆无忌惮惯了,却唯独惧怕贾敬。这年头老子打死儿子都是天经地义,有孝道压着,哪怕他承袭了爵位,又继承了贾家族长,在贾敬面前也只能俯首帖耳。
更遑论,贾敬还是陪天子修道,宁府能够恢复往日荣光,也是凭借这份圣眷。
借着今日这顿板子,不仅做戏做了全套,又泄了愤,还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可谓一举三得。
一路来到宁安堂,在主位重重坐下,看向俯首帖耳的贾蓉,沉声道:“自明儿起,伱表叔就要住到咱们府里了。”
贾蓉原以为少不得要挨一顿责骂,没想到竟然说些不相干的,大着胆子道:“什么表叔?”
“没孝心的种子!”贾珍喝斥道,“就是那个比你还小上两岁的张云逸。”
“他……他怎么会住进咱家?”
“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只要知道他如今得了圣眷,你太爷对他也颇为看重就成了!”
贾蓉忙不迭道:“诶!诶!儿子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贾珍训斥道,“说你是个没孝心的种子,果然没有说错!”
贾蓉一面暗自叫苦,自己又不曾拦着,何苦作践自己,一面抬手给了自己两个嘴巴,一面求饶道:“儿子知罪,还请老爷责罚。”
贾珍摇了摇头道:“养不教父之过,老爷我是在提点你。”
“是是是!”贾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儿子谨记老爷教诲。”
见贾蓉俯首帖耳,贾珍这才好整以暇道:“你表叔来咱们家,你这个做晚辈的,也应该有所表示,为父也在发愁,不知安排他住在哪个院子,不如你来给为父支支招。”
兜兜转转,贾蓉终于明白了贾珍的意图,如果说之前他对贾珍觊觎秦氏,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则是惊若寒蝉。
“不如将儿子的院子空出来,让表叔住进去,老爷可还满意?”
“总算你还有点儿孝心。”贾珍对儿子的反应颇为满意。
“都是老爷教导的好。”
贾珍装模作样,叹道:“不过,你搬出来倒也好安置,媳妇大病初愈,却不能跟着你受委屈。”
他特地在‘跟着你’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贾蓉立即心领神会道:“老爷说的是,秦氏她身子弱,正需要静养,儿子看会芳园的天香楼正好合适。”
“好!我看就这样安排!”
贾蓉长出一口气,道:“诶!诶!老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你可知道要如何去说?”
“都是儿子想要向表叔尽孝,自作主张。”似乎是担心贾珍不放心,忙又解释道,“老爷放心,秦氏素来思虑太过,最怕人说礼数不周,儿子只要说是为了孝敬表叔,她即便不情愿,也断然不会反驳。”
“好!”贾珍一拍大腿,“你能有此孝心,老爷也不能亏待你,媳妇静养,你身边也不能没人,此事若能办妥帖了,老爷便将佩凤、偕鸳……”
终究没有舍得将两个都给出去,稍稍停顿道:“挑一个给你。”
贾蓉顿时喜不自禁,原以为赔了夫人还要挨一顿训斥,没想到竟然有来有往,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老爷放心,儿子必不叫老爷失望,定将差事办妥。”
这父子两一个德行,区别只在于贾珍掌握着主动,而贾蓉哪怕对佩凤、偕鸳觊觎已久,也只敢在心里肖想。
二人笑得一个比一个开心,若没有之前的一幕,光看这会子,倒显得十足的父慈子孝。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