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所知有限,难免想岔了。
张家可谓家徒四壁,皇上的宠信是唯一的解释。宁国府看似家大业大,但真的说起来,并无实职,只有一个爵位傍身。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有贾敬陪天子修道?
这么一想,不自觉又高看了张云逸一眼。
贾敬毕竟是长辈,比不得贾珍那般没脸没皮,忙岔开话题:“好了,她也是无心之失,倒是那起子脏心烂肺的东西,你回去记得好生惩治,都给我远远的打发了,免得你表弟见到了糟心。”
“诶!”贾珍答应一声,这才与张云逸告辞。
他撩起门帘,见尤氏还怔怔的杵在原地,喝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表弟明儿就要住进府里,还有好些事没有安排,莫非都要我来做?”
尤氏给他闹糊涂了,即便收拾屋子,也轮不到贾珍亲自操刀,且不说贾敬还在这里,就他那可劲的讨好的样儿,原以为怎么着也要自己留下帮忙。
贾珍这般反常,她不免心怀惴惴,担心张云逸拉扯的举动被他看在眼里,只是不敢发作,要拿自己撒气。
愈发担心瓜田李下,忙与贾敬欠了欠身,追着贾珍离开了张家。
满心不安的上了车,却见贾珍喜笑颜开道:“老爷已经发了话,咱们家凡爷们大了,未娶亲之前,都先放两个人在屋里伏侍,表弟既然住到咱们府里,自然一切按照府里正经主子的待遇。”
听闻是这么回事,尤氏这才将拎到嗓子眼的心,收回了肚子里。
“妾身回去就挑两个得力的……”
贾珍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也不用挑了,实话告诉你吧!老爷有意将惜春妹子许给表弟,只是她年纪太小,须得安排两个模样出挑的拢住他的心,我看来看去,只有媳妇屋里的宝珠、瑞珠,能够担得起这份差事。”
“这如何使得?”尤氏一声悲鸣,“叔叔用侄儿媳妇屋里的丫鬟,这若是传扬出去……”
“你个小门小户的懂什么?”贾珍狠狠瞪了她一眼,面露不悦道,“大户人家父子兄弟互送侍妾都是寻常,丫鬟怎么就使不得了?”
“可……这叫我如何开得了口?”
“废话!若非不好开口,老爷我还用得着叫你?”
“何不从外头买两个……”
“明日便要回府,这会子怎么来得及?况且,外头的怎么比得了家里的知根知底?”
尤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沉默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道:“媳妇本就心思重,去年冒出那些闲言碎语,差点没要了她的命,幸而冯紫英介绍的张太医,配了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这两月才好些个,此时再要走她身边的丫鬟,万一引发了旧疾,如何是好?”
“若非担心媳妇,爷何必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说是太爷的意思,她必然不会多想。”贾珍冷哼一声,“哼!都是那焦大倚老卖老,喝多了马尿,乱嚼舌根子,回去我就将他打发了,看以后谁还敢胡言乱语!”
“什么!还要赶走焦大?”尤氏一脸的难以置信,“老爷若是有什么差遣,要如何交代?”
“废话!刚才老爷亲口说的,你莫非耳朵聋了?”
他只顾着扯虎皮做大旗,一时忽略了贾敬所说,与焦大压根不是一回事,说完才想起这里头的干系,忙警告道:“我可提醒你,我刚才所说切不可泄露出去,若是传到表弟耳朵里,坏了老爷和爷的事,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只是,他这番话却起了反效果。
贾敬因为常年不在家,宁国府俨然成了贾珍的一言堂,却唯独焦大,仗着早年的功劳,对贾珍不以为然。
加上贾敬时常也会点名差遣,贾珍也担心他告自己的刁状,故而一直拿焦大没什么办法。
此次,借着张云逸入住,又是赶走焦大,又是调走儿媳的贴身丫鬟,心思已然呼之欲出了。
虽不知道他要如何向贾敬交代,但多半还是要借张云逸的名头。
想到张云逸,尤氏不禁想起他那些语带双关的话儿,以及攥住小臂时的逾越之举,竟莫名生出了一丝报复贾珍的快感。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