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滚!
但凡提及“二代”两个字,大家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不学无术、恃钱而骄、荒淫无度、不干好事等一系列负面词语。
虽然说这种印象确实有些刻板,但你却也不能说它错了。
用后世网络上的话来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
二代里固然有着一些诸如宋文轩之类被重点培养,学识、认知、待人处事样样拔尖的精英,但同样也有一大票子混吃等死、道德沉沦之辈。
这其实并不如何意外,当你的被锁死在一个固定小框架里,过着一眼看得到头的生活,但却由于自身能力或家庭原因,人生大抵只能止步于此的时候,时间稍长,衣食无忧的生活、自己的自暴自弃、外加长辈各种补偿式的放纵下,心理逐渐凶戾沉沦,乃是一件非常常见的事情。
当然,由于时代的原因,再加上上一次的杀鸡儆猴还过去未久,因此像东营指挥部里的这些二代们,虽然有相当一部分已经呈现出了沉沦的迹象,但距离为祸一方,却是有相当大的一段距离。
总之,在央企特有的小封闭生态圈环境下,如今的那些没被重点培养的二代们,或许是平日里压抑的狠了,因此一有机会,便使了劲地放纵起来。
当然,父母就在本地,西城区里遍地都能碰到各种叔叔阿姨的他们,自然不敢做的很过分。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采取一种很有些“魏晋风骨”的方式,拼命放纵自己,然后美其名曰…………个性!
——————
西城边的某个院子里。
“操!这是老子好不容易整来的洋酒,吴边你小子竟然溜酒?”
“喝!赶紧给老子喝!老子都一口气干了三杯了,吴边你小子要是干不下去,老子看不起你!”
一個脸上满是青春痘的年轻人红着脸,踩在一箱子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洋酒上,手里倒扣着红酒杯,得意洋洋的看着面前的“对手”。
从对面另外一个年轻人手里剩下的半杯液体颜色来看,大抵是现场调的、这个年代在某些小圈子流行的、本质上很是有些不知所谓的“鸡尾酒”。
说是鸡尾酒,但说白了就是把几种不同的酒液混在一起一口灌下,不但土鳖的一匹不说,那口感也是糟糕的一塌糊涂,白瞎了当原料的那些好酒。
“喝!”
“喝!”
“喝!”
“不喝酒就喝尿!”
“不喝酒就喝尿!”
旁边几个喝的马五马六的年轻人红着脖子,一脸兴奋的起哄。
某个叫做吴边的年轻人瞅了瞅桌子一角处放着的那三杯腥臊无比的褐黄色液体,眼角抽了抽,一发狠,直接把手里剩下的半杯“鸡尾酒”灌了下去。
滋味古怪且辣口无比的酒液一进口,他当场就想吐出来,不过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倒悬了一下手里的杯子后,一脸狠色地巡视一周:“再来!”
随着一阵鼓躁和口哨声,一个容量不小的醒酒器被拎了上来,然后一个体型跟猴子也没啥区别的年轻人一马当先,从脚下的箱子里拎出一盒藿香正气水咬开,然后十指入如爪,咕咚咚地将几支棕褐色的刺鼻液体倒进醒酒器里。
“靠!程星,你tmd玩的够狠啊!”
一群年轻人叫骂起来,手上却不闲着,纷纷把手伸向自己脚下的箱子里。
顿时,
黄绿色的杨林肥酒、
绛紫色的进口葡萄酒、
刺鼻无比的伏特加、
贵到要死的人头马xo、
里面混杂着某些动物器官的药酒……
统统倒到了那个醒酒器里,混成了一大罐略显浑浊,颜色也古怪无比的刺鼻液体。
这一罐子液体拿出去,除非是拿去给新人在婚礼上充当人生百味汤,否则正常人绝对不会有任何想要品尝的欲望。
不过从旁边那几个不断起哄的年轻人脸上的兴奋表情来看,这些人似乎非常享受这种自虐般的“挑战”,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勇气似的。
……………………
“三个一!”
“四个五!”
“五个五!”
“七个六!”
“靠~!老子就不信,三幅筛子能有七个六……跳开!”
一个青年就这么抱着路易十三的瓶子恶狠狠地吹了一口,然后重重一顿。
“一二三四……六七…………刚好七个六…………沈勇,你tmd输了……脱!”
另一个年轻人掀开骰盅,仔细数了数骰子,然后一脸地得意!
“操!真tmd邪门,又输了!”
沈勇嘴里咒骂着,瞅了瞅身上最后一件薄毛衣,一咬牙,却是一脸光棍地脱了下来。
一丝冷风从刻意没有关严的窗口吹了进来,只剩下一件保暖衣的沈勇顿时打了个寒颤,赶紧又灌了口酒暖暖身子。
刚刚赢了的年轻人见状,嘿嘿一笑:“还继续不?”
沈勇斜着眼看了他一下:“玩,干嘛不玩!输人不输阵……大不了就光着屁股出去溜一圈呗!”
年轻人大乐,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瓶子跟他碰了一下,一口酒灌了下去:“谁tmd稀罕看你的光屁股!?这样吧……下把伱要是再输,你也不用脱衣服了,听说你最近新找了个女朋友,你要是输了的话,就把你女朋友送我,让我睡一天……输一次,睡一天,输两次,睡两天,怎么样?”
沈勇闻言,顿时不乐意了。
他倒不是舍不得把女朋友送出去,对于这个年代的二代来说,“对象”和“女朋友”之间的区别很大,前者是正式的男女关系,而后者嘛,无非就是各取所需地玩玩而已……左右都是各取所需,甩一叠票子过去,那个玩个才三个多月的小女朋友就没有不答应的。
他之所以不乐意,是因为对方的语气,竟然笃定他会继续输下去,这如何能忍?
当即不爽地哼了一声:“我这边倒是没啥问题,可你要输了呢?”
年轻人又是嘿嘿一笑:“那简单,我要是输了,我也把莎莎送你睡一晚……怎么样,不亏吧?”
沈勇一愣,他知道那个莎莎是谁。
说白了就是一个主动贴到对方身边的小媳妇。
虽然是已经结了婚的小媳妇,但样貌身材样样都不差,据说伺候人的功夫也颇为了得,要是拿来当赌注,那也不亏。
听到这两人更换了赌注,第三幅骰子的主人顿时也坐不住了:“沈勇、柳涛,早这样不就得了?三个大男人拿脱衣服当赌注,幼不幼稚啊!”
“这样,最近我单位这边也贴上来两女的,一个结了婚的,一个没结的,玩了小半年了,都有些腻了,干脆我也拿出来当赌注咋样…………嘿嘿,柳涛,说实话,你那个莎莎我都眼馋好久了,就是不好意思张这个口,既然你现在愿意拿出来,那我也就不瞒着了。”
那个名叫柳涛的年轻人闻言,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嗨,多大点事啊,你早说不就成了么……来来来,吃肉还是当龟公,全靠手上见真章,这要是输赢次数大差不差的,大家伙凑在一起当当连襟也不是不可以…………来,四个六!!”
……………………
“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千里~”
“有的说,没的做,怎知不容易~”
“埋着头、向前走,寻找我自己~”
“哦~哦~一二三四五六七!”
一阵乱七八糟的贝斯声和鬼哭狼嚎响彻整个院子,白瞎了那一套价格昂贵的雅马哈音响和这首当下极为流行的摇滚。
不过有些令人意外的是,站在院角里发人来疯,抱着贝斯唱摇滚的并不是想象中的艺术青年,而是一个模样还算周正的姑娘。
只要扫上一眼对方那套不怕冷的紧身皮衣,就知道的这姑娘的身材不算差。
“周兰兰,算我怕你了,您不吼那两嗓子会死?过来一起喝喝酒吃吃肉多好,非在那装文艺女青年……有劲没劲呐!?”
几个屋里大厅有烤炕不用,非要冒着大冷天在庭院里堆石头烤肉的年轻人嚷嚷起来。
被叫做周兰兰的姑娘闻言不乐意了,右手重重在贝斯上一按,等其他人被电流音整的塞耳朵了,这才得意地松开了手指头:“你们这些囊逑懂个p!老娘我快小半年没摸过这些乐器了,不趁着今天这放风的档口过过瘾,那得等到啥时候?”
一个青年撇撇嘴:“这能怪谁?谁让你当初偷偷摸摸朝单位请了个假,就跑到帝都去玩乐队,然后一玩就是三个多月?”
另一个青年接过话头:“你说如果你是真的玩乐队也就罢了,权当是追求艺术了,可你在帝都哪是玩乐队啊,完全是在玩男人好不好……一个乐队四男一女,四个男人全被一个女人睡了个遍,也难怪你妈会把你抓回来了!”
明明是这个年代的禁忌话题,周兰兰却表现的跟没人似的,两眼一翻:“你们懂个屁,那叫摇滚艺术!摇滚艺术的交流!懂么!?”
最开始接话的那个青年脸上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然后从兜里摸出一根烟丢过去:“咱东营这边的人都是土鳖,懂不来你那艺术…………我只知道你现在被你妈管的死死的,连烟都不敢抽!”
说完,从兜里摸出一盒口香又丢了过去:“赶紧过来抽烟喝酒吃肉,放心,抽完后嚼上两片,你妈察觉不出来!”
那个叫做周兰兰接过烟,一脸的欢喜,然后丢下贝斯凑了过来,点燃后美滋滋地抽了一口,却是不满地吐槽道:“怎么是没带料的啊…………没劲!”
丢烟过去的青年翻了个白眼:“大姐,这是指挥部的大本营,谁tmd敢在这带料啊,会吃生米的!”
周兰兰却是嗤笑一声:“硬料不能带,软料怕个屁啊!张棒槌,我给你说,我在帝都那会儿的时候,天天抽软料,那滋味儿……舒服透了!”
被称作张棒槌的年轻人愣了愣,显然是无法想象那是个什么滋味。
另外一个青年却是坏坏地一笑:“小兰兰,你到底是说抽的软料舒服透了呢,还是说抽完软料后被你们乐队的那几个男人伺候的舒服透了?”
周兰兰嘿嘿了两声:“都挺舒服。”
说完,眼珠子却是转了转:“话说回来,被我妈抓回来后,都小半年没碰过男人了,好不容易今天才放了回风……左右这烤肉也没人过来吃,要不咱仨找个地方玩玩?”
说着,潇洒地弹了弹烟灰,脸上全是不爽:“我妈说了,一开春就要给我换个单位,然后给我找个老实人嫁了,想想就不爽……左右咱哥姐三人打从高中就认识了,也不算外人,姐妹我在帝都自学了好些招式呢,今个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
………………
既然今天都是些不受家里重视的二代们用于联络感情的聚会,那么宋文轩自然不会出现,但卓玛丽却赫然在其中。
这其实也不算奇怪,虽然并不是家里面的重点培养对象,但毕竟都是有父荫的二代,不管出于什么考量,这个群体都有互相促进感情的刚性需求……哪怕他们的长辈很有可能是死对头。
她其实是不想过来的,没瞅见除了穆大小姐之外,林落苏他们也没来么?
一旦有了新的奔头,一片可供自己自由发挥的新天地,谁稀罕整天在这滩烂泥里腾挪打滚?
不过与有着自家男人可以成为依仗的穆大小姐,以及有着一个强大的母族做靠山的茄子姑娘不同,她却有不得不来的苦衷。
“来来来,卓姐,我敬你一杯,咱指挥部里这些同辈里,可再没有第二人能像卓姐这样帮咱们扬眉吐气的了!”
某间被刻意布置成简陋西北游牧风格的房间里,一个看上去与卓玛丽年岁差不多,甚至有可能比她还大一点的青年主动起身,从中间炕坑里的烤全羊上割下来一片背脊肉放到卓玛丽的碗里,然后笑吟吟地端起酒杯。从卓玛丽已经有些嫣红的脸蛋,以及旁边劝酒的几名男女脸上的酒意来看,这一屋子的人已经喝了不少了。
席地而坐的卓玛丽隐蔽地看了看依然敞开着的房门,心中的危机感却没有半点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