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食山君
“老前辈你这是想动手了吗?”陈北陌缓缓放下茶盏,“既然知道我修行真气,那么老前辈你又拿什么来对付我呢?”
青华老道闻言眼底的疯狂收敛许多,露出谨慎的退后,“我自知武林内力敌不过真气,但你想来修行尚浅,还是不认得人间险恶。
自己踏进我这小院的第一步,就中了老夫的颠倒软骨散。这药效发挥需要一刻钟的时间,由表及里渗入毛孔。老夫一直都在拖延时间,玉陵小友伱此时发觉已经是来不及了。
放心,老夫不会伤你性命,只要交出修行真气之秘,自会放你一条生路。”
陈北陌仍旧坐在桌案旁未起身,反而笑道:“你这院里的所有东西都无毒,可院中的炉里紫砂杜云香焚起,配上这盏茶里的失魂水和我手中杯子上涂抹的软骨泥混合一起,再加上这蒲团中的蒲草,就能合成一种无色无味的迷魂神药,麻痹周身筋脉近而无力反抗,到时候任由你拿捏了。”
他每说一句青华老道的面色就难看一分,说到最后其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好,不愧是修行真气的人物。老夫这般手段也能让你识破。”青华猛然抽出长剑,决然道:“话已至此,无需多言,剑分生死!”
“慢着!”陈北陌叹道:“老前辈也是一代惊才绝艳的天才,何必要这般打生打死。
功名利禄,富贵长生,都不过是南柯一梦,大梦春秋,醉酒醒后,一切皆无常。”
“叮当~”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金铃忽然震荡响起清脆的铃音,青华老道一听这铃声响起顿感天昏地暗,神魂迷失,仿若喝了几坛子酒一般分不清手脚,看不清眼前三尺重影,身形跌跌撞撞的倒坐在了椅子上!
陈北陌心中惊叹这古器如此强大,果真有令人陷入醉生梦死的状态里。
“青华道长,你所修炼的内家功法可否一观?”
“嘿嘿,好说,好说!”
青华老道听了这话跌跌撞撞起身走上屋内打开一处暗格,从里面拿出来了一本泛黄的古书,上面写着太华真经四个大字!
陈北陌接过来没有细看,又问道:“青华道长,可知这山中何处有奇珍异兽?”
“呃……让老夫想想,东南方向十余里有只吊睛白额大虎,再往东还有一片沼泽里有许多鼍龙兽,沼泽后是一片大湖,老夫我其实是个胆小的,那片湖中有某种可怕的玩意,我是不敢去的!”
青华道长双眼迷离,摇头晃脑的摆着双手,哪里还有半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可有山中的堪舆图?”陈北陌不由得失笑,继续问道。
“有,怎么没有!”青华老道忽然高声大喝道:“我给你说啊,这可是我从苗人那里偷来的,宝贝着呢!
别人可没有,只有我有的!”
说着他从背后的中堂一副山水画后抽出来了一张地图,得意的拿给陈北陌看,还一边解释道:“看见没,这方圆三四百里的堪舆都被我摸清了。要我说啊,这苗人多半没安好心,派人在附近堪舆地形,只怕是对西晋憋着坏水呢。……”
陈北陌仔细看了看地图心中有数,感觉此行收获颇丰,笑着再次晃动金铃,道:“青华,你感有玉陵仙人入梦与你畅饮,今日所见所闻皆是梦境,没有什么堪舆图,太华真经的孤本也被你早年毁去了。
这桌上茶水就是玉陵仙人所用,你可记住了?”
“呵呵,记住了。”青华老道脸蛋通红,笑着把茶水当作酒水送入肚中。
“好,现在,你喝醉了,睡去吧。”
陈北陌再次摇动金铃,青华老道闻声而倒,昏睡了过去。
“这宝贝,当真是有趣的紧。”
北辰君从竹筐里探出头来,好奇的打量着睡去的老道,又瞅瞅那金色铃铛缩回了头。
陈北陌拿上东西,关上门窗,就此离去。
深山的小院里,香炉青烟缓缓飘起,化作清香散入房舍,院中小雨淅沥下起,雨水从茅草屋顶落下滴答滴答的雨声唤醒了睡梦中的青华老道。
他迷糊着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睛,环视一周后才嘟囔着,“原来是场梦,什么玉陵仙人入梦……”
他正吐糟着眼角余光猛然看到了桌案对面摆放的茶盏,以及盏中未喝完的凉茶。
“这是怎么回事?”青华不可思议道:“我只是在梦中与那玉陵仙人对饮茶谈,这茶水怎么可能?”
难不成有人来过?这也不可能啊,深山老林人迹罕至,而且他不可能睡那么死连人到来都察觉不到。
青华老道内心深处震惊不已,难不成真有仙人下凡尘与他梦谈一场?
……
远方的山林里,陈北陌背着竹筐慢悠悠的向东而去,越往东行天气越发湿热,再加上下着雨,茂密的雨林里蛇虫毒蚁遍布,一个不慎就会被咬中毒。
但陈北陌没有这些顾及,北辰君从竹筐里一探头附近的虫蚁纷纷四散逃去,至于蛇类也都恭敬的候在原地,直到他走了好远才会醒过神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路上山雨越下越大,到了傍晚时分天空中有雷霆乍响,春雷滚滚送夏雨,白雨映寒山,森森似银竹。
古时的文人雅性浪漫到了极致,甚至连每一场时节的雨都有自己独特的名字。夏日大雨,便唤银竹。
这山中风景美是美,可对于赶山的人而言却苦了。哪怕他身形轻盈如有轻功,可还是被这泥泞雨土弄的浑身湿透。
到了天快黑时这大雨方才停下,泥泞草丛里陈北陌背着竹筐一步步穿过复杂多变的草丛泥泽。
走着走着,陈北陌忽然发觉四周一片寂静,甚至连虫鸣声都没了。
一阵晚风吹来,与人齐高的野草地里如同绿浪滚滚,煞是好看。
可陈北陌却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茂密的草丛里有什么不知名状的事物透过棵棵绿草缝隙审视着他。
陈北陌心头微惊,就是一流高手都没有给他这种压迫感。
他放下背上的竹筐,拿起腰间的竹笛,再次吹起了刺耳的笛子声,笃笃笃的怪乐在这片草丛里荡来荡去,什么古怪的气氛都没了,只剩下这刺耳难听的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