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雀。
漆黑的蚀骨雀。
它们数不胜数。
它们铺天盖地。
只是刹那,这天地间的一切光明便被黑压压的蚀骨雀群给剥夺,所有的生灵都被黑暗笼罩。
“不,别,不要——”
“救命!饶了我——”
“不,不,不!”
……
一道道嘶吼之声响起,在阵阵雀鸣声的衬托下,这些嘶吼声显得格外地突兀。
因为这种种惊变,赵扶摇的敌人们已经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势单力薄、渺渺孤影。
这是他们对赵扶摇的第一印象。
在刚刚见到赵扶摇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赵扶摇不过是一个什么规则都不懂的新人。
不然的话,赵扶摇在出现时就应该按照修罗小镇的规矩,提前释放自己的御兽展露几分实力,以示加入之心。
这样一来,大家知道他实力如何,自然就不会轻易对他动手了。
可事实是赵扶摇没有那样做,而且他不仅没那样做,他还选择了一种与小镇的规矩截然相反的做法。
他选择杀戮。
他这样选择,小镇的人自然要对他出手。虽说主动权确实是一直都在赵扶摇的手中,但他们也是随机应变。
可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赵扶摇的实力竟会离谱到这种程度。
命兽境,三命纹,铭体小境。
本命御兽还是蚀骨雀。
……
就是这样的一个对手,竟是仅凭两支骨刺一个人追着他们几十个人砍。
更离谱的是,都这样了,这场厮杀的发展趋势居然还不是他们双方势均力敌。
从始至终一直是赵扶摇单方面的屠杀。
诡异、恐怖、强大……
这是他们对赵扶摇的第二印象。
可惜,他们明白地太晚了。
他们想逃,数不胜数的蚀骨雀根本不会给他们逃离的机会。在这片战场上,它们是最优秀的追猎者。
还有赵扶摇。
从这场厮杀已经沦为他单方面的屠杀开始,他的目标就没变过,他一直都把这些人的御兽视为目标。
“生命的本质就是掠夺。”
这是他对这些人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并非他随意所说,而是他的心里话。
三年,至多四年。
从他遇到甘草的那一刻起,他的悲惨人生就仿佛是彻底结束了。
自那以后,他迎来了真正的重生。
在御兽师公会正式注册成为御兽师的那一刻,他曾因为自己的命纹数量和命兽强弱而遭到无数人的嘲笑。
但他的心里毫无波澜。
他明确地知道,如果他连御兽师都成不了,那他就连修行的权利都没有。
真正能束缚一个人、能毁灭一个人的东西是什么?
天赋吗?
不,是思想!是一个人对自己未来人生的态度和规划,是一个人的思想。
曾经的他是很弱小,弱小到无法参与任何战斗。
但他始终坚信,这样的弱小只是一时的,终有一日,他会凭他自己争出头的。
自从第一次拜神以后他就常常做梦。
那些梦的内容都是一样的,都是有关于杀戮的梦。
他只在最初的几场梦里梦到过他在意的人。自那以后,他就从未在梦境中梦到过任何人,而是只能梦到荒兽。
各式各样的荒兽……有他曾见过的,还有他没见过的。它们会同他厮杀,会让他体验死亡的感觉。
这是梦境。
还有现实。
现实中的他也从未停止过杀戮。在甘草的引导之下,他从来不会去练习那些华丽的剑招。
剑,是杀人利器。
它本就用来杀戮的东西,只为造就死亡而生。于一个剑修而言,从拔剑的那一刻起,这个剑修就只能有一个目的。
当赵扶摇以吞食血肉的方式夺取诸多兽灵时,他就发觉,现实和幻梦究竟谁真谁假并不重要。
生命就像路边的那些花花草草。
当他急着赶路时,他可以不去关注它们。当他不急时,他也可以缓缓前行,慢慢欣赏它们。
可一但它们拦住他的去路,他就应该挥动手中剑斩杀那些生命,夺取那些生命的生机,物尽其用。
草木会汲取大地的生机,山羊会消化草木的生机。而狼吃羊,比狼更可怕的生灵又会吞噬狼。
……
他的人生很短。
但他确实是已经见证过太多生灵的死亡,那些生灵真是命如草芥,死得随意。
现在的他绝对不是最强的生灵,也许他和他的命兽一样,只是一只蚀骨雀。
可他要活着,一步步变得更强。
“汩汩——汩汩——”
随着最后一口鲜血下肚,赵扶摇也缓缓地抬起头。他扫视着眼前的破败古镇。
短短几十息的时间过去,这里多了一百多具尸体。
他只是有些许疲惫,力量依旧充盈。
“不,不——”
一个人突然闯入他的视野,他仔细一瞧便发现那人的躯体有小半部分已被蚀骨雀啃食得只剩骨架。
凡人若是这样早就死了。
但这个人是御兽师,拥有八道命纹,是命兽境铭心小境的强者,确实不是凡人可以比拟的。
“吱吱吱——”
雀鸣声响起。
无数蚀骨雀向这个人扑杀而去,他也是赵扶摇的敌人,它们断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嗤——
一支骨刺穿透了那人的胸膛。
这是赵扶摇的杀伐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