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的是，自己之前还自诩是什么‘专家’，下到基层医院去做过会诊手术。现在反观以前，自己的理论体系就完全是一片杂糅态，也就是操作还过得去。
自己是怎么敢霸蛮上去的啊？
霸蛮，是在能力不足的情况下，继续坚持干，坚持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的原则。
不是说周岩青以前很菜，而是以前的周岩青面对现在的周岩青很菜。
每一种技术的提升和升华，最先伴随的就是理论的变革和创新。
庞大的知识体系重新构架，并不是让周岩青变得缩头缩脑的自卑。
而是一种自信、底气和收敛。
自己学到的知识只可能自己忘记，别人肯定是收不走的，技术也是如此。
周岩青美滋滋地回过神后，看了两位师兄一眼，发现刘万青师兄正在记录笔记，他是想把自己的疑惑全都记录清楚之后，打包着问。
避免占用自己更多时间。
于樾继续在锤炼自己的血管缝合术。
师弟田超，则是先结束了一日的练习，这会儿拿着自己的掌心笔记本，在总结着问题，想必不几分钟，就会过来请教一番。
这就是一种氛围，一种纯粹的，学院感的氛围。
在衡大附一，大部分的师兄弟除了喊牛逼，就是问秘法，很少从自己的角度去系统地思考问题。
我要学什么，我该怎么学？
周岩青把身前的书一盒盖而上，看着踌躇不进的田超道：“田超，你过来吧……”
田超闻言，马上由正色转喜，迈快步跑到了周岩青的身前。
这样子又让周岩青想起了两年前的田超。
那时候的田超自信、不服气，甚至还与宁祝“举报”不公平，把自己从急诊岗位上挤走，说自己占用了他的学习机会。
可如今的田超，却是对自己恭恭敬敬的，比对宁祝大哥还要尊敬。
“师兄，我今天整理了五个问题，但是第五个问题没有特别想好。”田超直接说。
“没事儿，慢慢想……”周岩青站了起来，与田超一起讨论。
田超目前的水平，堪比一般的‘专业博士特殊通道’的博士水平，目前的基本功已经在漂浮泡沫板附近徘徊。
他要问的问题，也就是集中于此。
而这些技巧和答案，之前周岩青在教学于樾时，就整理了很多次，所以回答起来并无困难。
再加上如今的知识体系被‘面板’重揉之后，变得更加立体和系统化，简直就是举重若轻。
……
时间来到了下午的四点半。
于樾问完了最后一个问题后，满意退下。
虽然周岩青的指点不能让他立地飞升，马上就可以精进，甚至在比赛之前也得不到进步。
但解决了自己的疑惑，让自己有了努力和进步的细节，这就是极好的事情。
每个人都是逐步寸进，不可能一大步跨越到太平洋的对岸。
“岩青，师兄，你们吃什么？一起吃烤肉饭吃不吃？”于樾问。
刘万青还在问问题，回头道：“于樾，你好歹也搞个德天顺啊，你这烤肉饭是什么鬼？”
于樾闻言马上解释道：“师兄，最近的资金十分吃紧。”
“和上次的同学出去吃过几次。”
刘万青就开玩笑道：“那你就更加不厚道了！”
“你怎么可以用请师兄弟吃饭的钱去请非女友呢？沸羊羊吗？”
众人都笑，但不敢接话。
刘万青可以和于樾开玩笑，但不是他们也能开的，倒不是说绝对的尊师重道，而是有些玩笑需要符合时宜。
“我也觉得非常有道理。”周岩青补了一刀。
于樾马上说：“好好好，德天顺，德天顺，我改，师兄，我以后一定改……”
话及此处，门外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
“于樾，你要改什么？”音色来自谭中玉。
谭中玉下了手术之后，赶到了练功房，推门而进。
瞬间练功房里，本组的非本组的，坐着的躬身的都站了起来。
“师父…”
“师父…”
“谭老师…”
谭中玉对众人颔首示意后，先看向于樾。
凌启源搞怪的将刚刚发生的一幕讲给了谭中玉，谭中玉兴许是今天心情大好，也是点头说：“我觉得刘万青说的有道理。”
于樾一边心里滴血，一边问：“师父，我们打算吃盒饭，您吃吗？”
谭中玉摇头：“我就不吃了，你们自己吃自己的。”
“刘万青，我要找周岩青两分钟，你有空吗？”谭中玉的声音十分客气。
刘万青赶紧把自己的小笔记本一关，相当懂事：“师父，我问完了。”
还有没有空，没有空也得制造有空。
刘万青就是这么做的。
谭中玉就带着周岩青走出了练功房，没人敢跟着听墙角。
法不传六耳，有些话不到你听的时候就别打听，免得伤了自己。
“师父。”周岩青与谭中玉对着站，看着谭中玉满脸的欣慰笑脸，心情也更加愉悦几分。
如果不是师父的宠爱，这种表情肯定是很难装出来的。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很不错啊岩青，你现在的理论也越发醇熟了，包括你的教学语气、口吻、知识储备，肯定都有一定的升华。”
“我过来，只是通知你一下，好好准备全国赛。”
“该是你的荣誉，一点都丢不了。”
“你能主动放弃省级赛事，这其实很让我欣慰。因为你知道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做医生，纯粹点会走得更远，当然也会更加清贫。”谭中玉道。
周岩青的理论臻至专家水平，谭中玉当然感受得到。
平时听天线宝宝们发表意见多了，偶然间遇到一个有点见解的，就属于鹤立鸡群，一眼可以发现。
“师父，我记在心里了。”周岩青回得非常肯定。
师父必然是有大期待、大梦想，才会从这些底层逻辑方面，给自己更全方位的解释。
清贫、守道，可以走得更远，这是为了让自己少犯错误甚至不犯错误，没这个必要，犯不着。
因为在谭中玉看来，周岩青以后必然可以脱离经济束缚，达到恐怖的一定程度地‘财富自由’境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