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裴元有这个“债务清算系统”可以玩一把大的。于是裴元找有头有脸的债主们多方打听,守到了出来小赌怡情的谷大用。
开始的计划是,从谷大用那里借三千两银子,来补个实缺。
但是等钱被“债务清算系统”强行借到了,裴元才发现了个蛋疼的事情,他能强行借钱,但是不能强行买官啊!
何况是用谷大用的钱,找谷大用买官。
这踏马不就是妥妥的空手套白狼吗?
眼看醒悟的谷大用要当场翻脸,裴元脑子一空,直接喊出了“三万两!”
一个锦衣卫百户能卖到三千两,是因为补缺之后,确实有机会能捞到三千两。
当溢价达到了十倍的时候,这场借贷已经不是借贷了,而是变成了一次可能带来暴利的风投。
就连谷大用也没法拒绝这个诱惑。
何况,借出去的钱不是又回来了吗?
于是裴元的债务帝国受到了致命打击,“债务清算系统”也刷新出了债务上限和超支债务的强制结算日。
接下来的麻烦也随之而来。
裴元借谷大用三万两银子的事情,瞒过了不少人,但是瞒不住那些关心呵护他的债主。
虽然裴元一再声明,谷公公对自己的财务状况很是了解,并不急于催款。
可那些借款人还是慌了神,很多人还信誓旦旦,只要能按时归还本金,甚至可以免掉息钱。
裴元必须得趁着消息散布开之前,以自己得到实职为契机,赶紧多借几笔长期的款子,并把将要到期的一些及时结算。
要是等到从南京再赶回来,那就全完了……
听裴元含糊的说完,韩千户哦了一声。
她时常和市井江湖打交道,倒不是不识人间烟火。
她想了想,屈指一弹,手中把玩的那个白瓷小杯就向裴元飞来。
裴元慌忙双手接住。
韩千户笑道,“这样吧,本千户就提前帮你把这个月的饷银结了,免了你的后顾之忧。”
“你手中的这个杯子,是我的一件信物,你拿着它去最近的寺院或者道观,找人要六两银子,多余的就算赏你了。明日午时,你来这里见我。”
裴元听了颇觉意外。
他是正六品百户,每月可以领十石粮食,折算成银价并不稳定,只能是个大致的数字。
比如今年北直隶因为有人造反,米价维持在每石五钱以上,那就是五两银子多些。河南旱灾持续,一石米就能卖到一两二钱,但是河南太远,运过去也不现实。
理论上,两京官员的俸禄也可以将米直接折成银两,今年两京的折算官价是七钱银子一石。
按照这个官价,裴元可以到手七两,但要这么想,那可就太天真了。
因为按官价计算的时候,并不能全额发放,要进行折色。
大明朝征收赋税的时候,因为货币流通性不足,实行钱币和实物并行的双轨制。
比如南方的丝织业发达,征收赋税的时候,缴纳粮食不如缴纳丝织品方便易行,于是朝廷开恩,允许百姓直接交纳丝织品。
那些税吏就先把丝织品换算成钱,然后再把钱换算成应当缴纳的粮食。
丝织品换算成钱的时候刮一笔,钱换算成粮食的时候再刮一笔。
官员们都很愉快,这是善政啊!
慢慢的,库房里攒了一堆用不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朝廷也很为难。于是朝廷想了想,得,我再把这些东西折算成工资发下去,不就好了?
官员们这时候就很懵逼,这尼玛啊!
裴元身为正六品官员,年俸是一百二十石粮食。
这一百二十石粮食仔细拆分后,本色俸为六十六石,折色俸为五十四石。
本色俸的六十六石可以实际领米十二石,折银俸四十五石,折绢俸九石。折色俸的五十四石,其中折布俸为二十七石,折钞俸为二十七石。
大明宝钞因为朝廷的肆意印刷,疯狂的贬值,正德年间已经毫无流通价值,折钞俸这二十七石基本上等于喂了狗。
折绢俸的九石和折布俸的二十七石,实际价值不到账面数字的十分之一。
折银俸的四十五石,才是真正能按七钱一石计算的粮食。
要是按这么算,裴元就亏麻了。
若非锦衣卫属于强力部门,暗地里一直是足粮俸,裴元的债务帝国早就崩溃了。
韩千户差借裴元,直接补给六两纹银,这就相当大方了。
韩千户说完,见裴元还愣着,以为他找不到门路,当即笑问道,“怎么?莫非还得本千户亲自给你取来。”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张容在旁笑呵呵的插了一句,“智化寺就在不远。”
韩千户脸上的笑容收了收,随口道,“就智化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