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顿了顿,回头看了看杜西川,杜西川神色黯然。
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杜西川如何不明白杨一平所说的意思。
不然的话,杜西川又怎么舍得把灭魂钉炼成普通的金子?
以云境的精明,怎么可能会让凉州卫欠下那么多的银子?
以马匪的凶狠,怎么会心甘情愿去买杜西川的高价药。
凉州就像一条破船,面对变幻莫测的深海,自然需要每个人都拼命,任何一个人作妖的后果,都可能让所有人跟着一起陪葬。
没有人会来救他们,朝廷不会,西夏人也不会,能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作为凉州人,从小让下一代学会的,便是这样的道理。
杨一平最后轻声道:“否则的话,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包括你,俞大人,你也会死在这里,就跟几千年来那些戍边的战士一样,没有人会在意,没有人会记住。”
可是俞不凡听不懂!
或者不是他听不懂,而是他不愿意听!
谁也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现在俞不凡就是那个装睡的人。
他紧紧盯着杨一平,眉头紧蹙,眼神中燃烧着怒火,仿佛快要喷出来。
自他出生在俞家后,学过的所有知识,见过的所有人,听过的所有话,都教育他要爱忠君爱国,要保家卫国,要雪景观城之耻,要“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他不明白,作为一个边境守将,为什么杨一平可以不思进取,一心只想苟活,这样的表情,哪里有半点大渊军官的风骨?
他拔出手中的长剑,斜斜指向天空,沉声道:“本官发誓,有本官在此,凉州绝不可能弃城而逃,就算罗雀掘鼠,也必战至一兵一卒。”
他把目光转向一旁的云暮然,信誓旦旦:“本官绝不允许任何西夏人踏入凉州,除非他们踏着本官的尸体。”
他觉得他的英勇一定可以感染云暮然,便如同他在神京带兵巡逻的时候,有些少女会偷偷向他递帕子。
只可惜,他根本没有想过这里是凉州。
凉州需要真正的英雄,而不是装模作样的色厉内荏。
那些很作秀的人,早就埋在城外的乱葬岗了!
杨一平微微摇头:“大人,您真的不明白吗?我们是被大渊丢在这个地方自生自灭的,我们已经在努力活着了,说惨一点我们就是一群垃圾,你不应该指望着把我们这群垃圾再翻出来重新去锅里炸一次,去炼出油来,粉刷你们的顶子和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