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芝用毛巾沾着热水,认真的帮刁大河搓洗。
热水从脊背上流下,略微有些烫,但烫的熨帖,烫得舒服。
秀芝一边为她搓洗,一边诉说:“其实四婶一家不错,我哥结婚,缺二斤小米,还是她给筹措的呢。
今天四婶说的特别可怜,说这两天吃的都是野菜,一点粮食不沾,走路都没力气了。”
刁大河笑着道:“你要是于心不忍,一会儿你就给她送去点儿粮食呗。”
“我不敢啊,现在村里都在传,说咱家天天往外飘肉香、米香、面香,过的是地主老财的日子。这时候我再把粮食往外借,那不等于不打自招了吗?万一被人报告给上边,那就是大麻烦!”
刁大河想了一下道:“见死不救不是正道,何况快饿死的还是自家亲戚呢。
你一会儿去给四婶家送过去五块钱、十斤粮票,就说这是咱俩从嘴巴上省出来的,借给她家救救急吧。”
秀芝的手掌在刁大河的背上一上一下,手掌粗糙但动作轻柔,就像她说话的声音一样。
“可是,村里亲戚那么多,怎么帮得过来呢?万一借了这家,别家也来借,咋办呢?”秀芝有些担心的道。
“那你就哭穷,把咱家也说的可怜点儿呗!”
刁大河笑着继续道:“你看啊,小队还没给咱俩分配自留地,工分也得到年底才能算,目前靠吃老本过日子。买房,置办家业,可是花了不少钱,现在是坐吃山空。别看咱家表面上过的风光,那可都是我拿性命换来的日子,要是粮食够吃,我又何至于会天天往身上老林里钻呢?”
听着刁大河的话,秀芝的手突然顿住了,好半天都是一动不动。
刁大河觉得异样,转头去看,发现秀芝已然是泪流满面。
“秀芝,你怎么了?”他有些慌张,抓住秀芝的手焦急问道。
“哥嘞,你辛苦了,家里一个人的担子都在你身上。
你莫去当护林员咯!这工作太吓人了,天天一个人往那深山老林里头钻,万一有个啥危险咋个办嘛?”
秀芝哽咽着絮絮叨叨,“林子头岔路多得很,有些路一进去就出不来了,里头蛇多得很,还有野猪、熊瞎子,你要是碰到了咋个整呢?
我现在是记分员了,你回来当个农民,咱们一起好好挣工分,只要咱们勤快点儿,日子总会过好的……”
虽然这个话题说了好几次了,可刁大河毫不厌烦,相反他觉得心里面暖乎乎的。
他穿越了时空,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在陌生的环境中,他心中总有一种难以消除的孤独感萦绕不去。
只有与秀芝相处时,这种孤独感才能稍微得到消散,他的心灵才能得到少许的慰藉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