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脸焦虑,宇文日一转头,见元同与兵卒嘀咕着什么,又见兵卒俯身爬走了,便凑过去问道:“徐生,你这是作甚?”
“我要给赫连伦吃一剂药,让他疯魔。将军看戏便是。”说罢,元同摆了一个手势给兵卒。
只见,兵卒高高仰起头,扯着脖子喊叫道:“赫连赫连,灭绝人寰;杀人嗜血,禽兽混蛋。赫连有子,名曰阿伦,骄横残暴,好大喜奔。今有刽神,驾雾腾云,来到人间,惩治阿伦。”
众人齐喊,响彻山谷,十里开外都听得一清二楚。兵卒们意犹未尽,兴奋得又喊上几遍。
宇文日听着,心想:这元同也够阴损的,竟然用这等手段激怒赫连伦,不过说的这些也属实情。
兵卒的兴奋劲还没过,就见无数箭矢飞来。
宇文日高喊一声“长牌布阵”,各方阵瞬间蠕动,被长牌封得严严实实。
只听铛铛铛,箭矢扎进长牌,还真把魏军扮成了刺猬。
躲过一阵箭雨,兵卒故伎重演,仰天高喊,然后龟缩于长牌后,迎接下一轮箭雨。
见赫连伦没上当,元同又跟兵卒嘀咕了一番,改变骂法。
“阿伦,你可知神风疾驰,只为惩戒你这恶徒;
阿伦,你可知乌鸦从天而降,要把你这禽兽带离人间;
阿伦,你可知刽神存一念仁慈,让你悔过自新;
阿伦,你可知你不思悔改,人神共愤,刽神要取你性命。
阿伦,缩头是你本事,你缩到土里,赫连家本无颜面;
阿伦,刽神快刀,入地三尺,割去你的嘴脸。
阿伦,阿伦,你这鼠辈,快快打洞,滚回家中!”
这一次,兵卒们改成唱腔,一遍又一遍回放,不知效果几何。
元同胆大妄为,单人单马走出方阵,非得他亲自现身,才能彻底激怒赫连伦。他心里砰砰跳个不停,如果敌军还用箭矢伺候,他定会被射成筛子。
赫连伦倒是很怜惜元同,并未下令放箭。他觉得不能让这疯子死得太过便宜,他要亲手砍下这厮的头颅,然后当球踢,如此才解心头之恨。
片刻后,山坡上牛角号吹起,夏军如同蚍蜉一般涌下山坡。赫连伦首当其冲,咬着钢牙,奔元同杀将而来。
元同见目的已达到,此时不躲更待何时,随即龟缩到方阵中。
两侧山坡,绵延三里,放眼望去尽是夏军。宇文日盯着袭来敌军,一声号令,百余方阵随即射出无数箭矢,飞向下冲的夏军。
几番箭雨袭击,山坡上、山谷中尽是夏军尸体。
赫连伦本来还算谨慎,而此刻已被元同彻底激怒,顾不上什么英明决策了,愤怒面前,已无对错。
他愈发愤怒,怒如疯狗,而疯狗做出的决定是毁灭性的,足以毁灭他兵卒,毁灭他的军队。
他无视满山的尸首,当然他本就不关心兵卒的死活,他眼中只有元同—那个自称为刽神的王八蛋。他要一口咬住恶棍的喉咙,喝尽其血,扒掉其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