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气愤使赫连伦放松了警惕,也忘记了危险,他心中只想着杀掉叛变的先锋队,呼号着催促队伍前进,可刚到谷口,便听到山顶传来巨响。
赫连伦见势不妙,即刻调转马头回返,但为时已晚。峡谷两侧峭壁上飞下无数石块,就在他调转马头的瞬间,一个石块正中马背,大青马嘶吼一声,便夺命而逃。
见战马受惊狂奔,赫连伦只能俯身在马背上,任凭它奔跑,而这恰恰救了他一命。
其他人却没有那么幸运,数百人死在滚木礌石下,其中还有几个将官。
滚石消失后,冲出山谷的兵卒便丢盔卸甲逃了回来,不时有人中箭倒地。他们身后,喊杀声越来越大,魏军没多久便追到山谷,杀得夏军溃不成军。
元同等人趴到地上躲避夏军箭矢,而后飞来的箭矢越来越少,最后消失了,他们算是逃过一劫。
元同探起身,发现前方的魏军攻了上来,便喊叫道:“兄弟们,站起身,举起双手靠在一起。”
众人听命,纷纷举起双手聚拢在一起,把元同和金一刀顶到最前头,胆战心惊地看着来势汹汹的魏军。
眼看几万魏军已近在眼前,喊杀声震耳欲聋,众人的心也快要跳出来了,他们紧闭双眼,或是等待死亡,或是等待魏军的一丝怜悯。
听着千军万马呼啸而过,大地震颤着,天空鸣叫着,众人在恍惚间以为自己来到了黄泉路上。
当他们睁眼时,发现自己被众多小鬼包围着,一个个面目狰狞,张着血盆大口。
小鬼们足足把他们围了一个时辰,一语不发,也没带他们上路。当冲过去的千军万马慢条斯理返回时,众人才意识到自己并没赴黄泉,眼前那一张张脸也不再狰狞,而变得友善可嘉。
看着这阵势,元同知道,他们这一众人小命可保。他在想,保下命之后,这群人该何去何从。
元同问金一刀:“兄台,如果魏军若不杀我们,他们会怎样处置我们?”
“怎么处置?他们现在不杀我们,不代表以后不杀我们。即便我们性命得保,无非是由夏军的奴隶变成魏军的奴隶。不过—”
“不过什么?”元同急切问道。
“若不想落得今日的下场,做魏军的奴隶或许更安全。这兵荒马乱的,军中才是安生之地。”
元同二人正交流着,突然听到包围圈外有人说话了,“将军,这些夏军兵卒如何处置?”
“这还需要问吗!杀了便是。”
“可是,他们投降了,他们并没有杀我们一兵一卒啊!”
“投降又怎样,杀了他们正好壮我军士气。”
金一刀把胸膛拔得高高的,正色道:“乱杀无辜不会壮士气,而是会增加戾气,军队戾气太重,看似骁勇善战,实则是累积沉疴,长此以往则必败。”
将军听闻大笑道:“你等也算无辜之人,真是可笑至极。一入战场,何言无辜。”
金一刀闷哼了一声,继续道:“几日前我等还是夏国的奴隶,只因命贱,便被他们捉来充当死士,我等无心杀人,也无力杀人。请问将军,我等是否无辜?我等在两军阵前,前进有箭矢,后退亦有箭矢,对阵双方都想射死我们,还不无辜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降兵还如此猖狂,某第一个杀的便是你。”说着,将军准备拔刀。
“一句话不中听便要杀人,看来这大魏军队与那夏国并无二致,皆是一群禽兽。将军与那赫连伦又有何分别?”元同大声呵斥道。
“你这小儿,竟敢骂本将军是禽兽?”
说罢,将军一挥手,便把弯刀架到元同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