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同骑着一匹马,驱赶一群马,扬起一路尘土向西而行,不时回头张望。他不知元同是否能逃出来,只希望自己那一把火能转移兵卒的视线,给元同创造逃跑的契机。
渐渐,浓烟消失在身后,山岗也随即消失,他只好俯下腰身,趴在马背上飞驰而去。
奔了三十余里,墨同抬头一看,只有两匹马还在前面奔跑,其他那几十匹早已随尘土而去,不知所踪。掩护墨同顺利逃走,那些马已完成它们的使命,回归乡野也不失为好去处。
二马即成群,墨同赶着他的马群继续飞驰,一口气又跑了三个时辰,行了三百里。眼见马群的步伐越来越沉重,他遂勒住缰绳,让它们休息片刻。
墨同心里很是惦记元同,兄长救了他,又把逃跑的希望让给了他,却把自己留在死地,他只能在心中向各类神佛祈祷,保佑元同顺利脱险。
墨同需得继续赶路,父亲此刻定是心急如焚,他能早一日赶回家中,才能早些让父亲安心。
墨同已然安全脱身,不再需要马群了,便喊叫着往山上驱赶那两匹马。奇怪得很,无论他如何驱赶,两匹马却一动不动,只是低着头,像是在与大地对话。
墨同摇摇头,嘀咕着:“由你们吧!这茫茫大地任由尔等驰骋,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定吧!”说罢,双腿用力一夹,胯下骏马嘶吼一声,扬长而去。
墨同依旧俯身于马背,疾风从耳畔呼啸而过,突然感到后边似乎有追兵,便是回头一看,正是那一黑一红两匹马,仍不离不弃跟着他。
就这样,墨同赶着他的马群继续前行,成就路上一道别致的风景。
有元同给的银子,墨同在路上可谓食宿无忧,但有一点令人费解,他总是觉得店家煮的肉不好吃,就是没有山上的生肉香甜。
他时不时会触景生情,想起山上茹毛饮血的日子,想起与元同的每一个生死瞬间,虽然生死考验时刻都在,但他却乐在其中。
墨同快马加鞭,三日便回到家中。这是一个幽深的山谷,位于阴平郡的深山中,已是晋国的地界,另一个天子的势力范围。
皇帝自称为天子,顾名思义,上天之子,这是君权天授的神理基础。
历代天子们围绕着他们的神性,合力创造了一套道德、礼仪体系,著成君权天授的法理基础。
如此,高高在上的他们逐渐脱离人性,但他们具体是什么东西,无人能说得清楚,反正已不是人。
说来也奇怪,都是上天之子,可不同朝代的天子基本没有血缘关系,难不成天上也很乱,也有女闾不成?
有了神理和法理基础,天子会毕其一生装扮成神,并教化平头们要像对待父母一样对待他,尊他为君父。
平头们也心甘情愿地配合着,山呼万岁必五体投地,一代又一代地过活着。
目下这一时期似乎有些乱,华夏大地突然冒出好多个天子,长相还五花八门、癖好千奇百怪,确实都不太像人。
不过,他们倒也不乏共同点,个个人模狗样,而且都很短命,虽穿着上天之子的行头,其实都是些赝品。
平头们很是苦恼,这么多天子,到底哪个才是真命的,哪个是嫡出的,哪个又是庶出的,哪个又是他父光顾女闾造出的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