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嗷嗷直叫,四处寻找咬他的野兽,发现这兽就藏在粪堆里,只露着头颅,嘴里还叼着一块肉。
壮汉气急败坏,两步跨过去,不由分说抬脚就踹,嘴里恶狠狠道:“小兔崽子,敢咬爷爷,我今天便要了你的命。”
壮汉发了疯似的蹬踹,元同纤小的身躯像树枝一样颤动,若不是粪堆够软,这根树枝定会折成两截。
“算了,算了!你把他打死了,我该如何卖钱呢!”一个声音止住了壮汉的狂虐。
“快去,把他弄出来,看看死了没有。”
又上来了两个壮汉,手持木棍插入粪堆,将元同挑出来,扔到地上。
壮汉捏着鼻子,低头查探,瓮声瓮气道:“东家,这兔崽子已被那狗东西踢死了。”
东家走过来,抬脚在元同的胸膛上踩了几下,接着又踢了一脚,略带惋惜地摇摇头道:“娘的,真给他踢死了!”
未成想,经东家一番蹂躏,元同不知什么时候咳了一声,吐出嘴里的污秽,又活了过来。
“呦,没死,命可真大。快找些水来,给他冲冲,这满身的屎尿,太臭了。”
几桶凉水浇在元同身上,冲去他满身的污秽。清水夹杂着马粪不断喷到嘴里,呛得他不住地咳嗽,万分痛苦。
元同躺在地上喘息着,突然听到妹妹和弟弟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他倏地坐起来,见一双弟妹仍被困在壮汉的腋窝下,不停地蹬腿哭喊。
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力量,元同骤然跃起,扑向夹着弟妹的壮汉。他一头撞向那肥硕的肚腩,瞬间又被弹了回来,仰面倒地。
他不甘心,迅速起身,准备再次冲过去,却被少乳的壮汉一把抓住,“小崽子,你命可真硬啊!老子掐死你。”
壮汉双眼冒着凶光,双手扣住元同的脖颈,准备一招毙命。
“把他给我放了。他如此顽强,可是常山公的最爱,准能卖个好价钱。”
东家发话,壮汉不得不放手。元同又逃过一劫。
东家指着绑在树上的人群,吩咐道:“从那里再挑几个孩童出来,与这几个一起,一并送到常山公府上。”
一会功夫,八个孩童被带了过来,与元同三兄妹绑到一处。
“东家,这两个还太小,恐怕并不是常山公想要的。”
“嗯!这两个留下,卖给氏族大户做豢养家奴吧。其他的即刻送到常山公府上。”
众壮汉一同上来,七手八脚将元同等九个孩童捆了个结实,然后像装货物一样码放到车上。
眼见哥哥被装到马车上,元涤和元慎知道,自己将与哥哥分离,便在壮汉的手掌下不停挣扎、哭嚎。
“哥哥......”“哥哥......”
元同趴在最下面,被压得动弹不得。他拼命挣扎着,这或许就是兄妹的永别,他想看他们最后一眼,可他越是挣扎越动弹不得。
他只能趴在马车上,对着木板喊叫:“元涤,元慎,哥哥会回来救你们的。你们要活下去,记住自己的名字,元慎......元涤,记住了,元慎......元涤。”
黑鬃马一声嚎叫,拉着马车离开树林,将元同带走。
“弟弟......妹妹......”
元同绝望的呼喊,夹杂在其他孩童的哭号中,传遍树林,直击云霄,在云中与弟妹的哭号汇合。
这哭号声如此悲绝,足以感动上苍,可在场众人无一为之动容,在他们眼里,这些孩童不过是货物,连猫狗都不如。
上苍也没有为之动容,没来解救孩童们,也没惩戒那些冷血的恶徒。
在上苍眼里,他们真正做回了刍狗,命运贱薄,一文不值。
兄妹三人就这样分别了,抑或是永别。元同不知命运会如何安排自己,更不知会如何安排弟弟和妹妹。
或是因为悲痛欲绝,或者是因为被压得太久,元同晕厥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