圉回晋的消息先一步传回晋国。
宁夫人得知此事,想着时机到了。
司林伯又来送药,宁夫人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将药喂入夷吾口中。
下人们都被屏退,宁夫人一边喂药,一边问道:“神医,您说我们此时说话,大王能听见吗?”
司林伯见宁夫人喂进去的药都顺着嘴角流进了夷吾的脖子,此时夷吾的枕头都湿透了。
那受伤的脖子缠上了白色的麻布,现在也湿了一大片。
“听不见的吧。”司林伯答。
“听不见可怎么行。”宁夫人有些苦恼,“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大王清醒过来呢?”
司林伯老实答道:“下臣倒是有一剂猛药可以达成夫人所要的效果。”
宁夫人接着司林伯没说完的话问道:“但是?”
“但是就大王目前这个身体状况,服下此药,极有可能承受不住。”
宁夫人明知故问,“承受不住的意思是?”
“大王最多也就清醒一个时辰。”
宁夫人笑了笑,“足够了。”
司林伯有些踌躇不定,如果真的给夷吾喂死了,那自己怎么可能跑得掉。
“宁夫人,按照原计划,在宣称梁夫人伤了大王的根本之后,下臣就要离开了,是你告诉我不会有事,我才留在王宫的。”
宁夫人转头去看他,面上无辜,“确实不会有事啊。”
司林伯凑到宁夫人耳边,低声道:“老太妃都放出那种话了,这几日负责救治大王的宫廷大夫可不止我一个。”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大王要是死在我手里,我不得被那群没用的东西推出来当替罪鬼啊。”
宁夫人对司林伯的担忧表示你想太多了。
“若宫廷大夫那帮人真的对夷吾忠心耿耿,这儿哪里轮得到我说话。”
宁夫人基本上摸清了当下的形势,夷吾在位这些年干的都不是人事儿,早就犯了众怒。
若不是害怕以下犯上会给自己以及族人带来杀身之祸,夷吾不知道被那些冤魂的亲人杀了多少次。
现在有人似乎在带头做弑君的事情,隐在暗处的人们都乐见其成。
“换句话说,整个绛城王宫里,若还有谁对夷吾赤心忠诚,此时此刻,在他性命垂危之际,都不会只有我和你在他面前商量怎么弄死他。”
司林伯狐疑地看着宁夫人,又看了一眼躺着一动不动的夷吾。
因为服用了献公同款的透支生命药,又经过了颈动脉大放血,现在的夷吾跟当年献公死前的样子几乎一样。
那惨白的脸色甚至比献公看上去还可怕一些。
若不是名贵的参汤吊着他的命,细看下来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恐怕也和当年献公一样,停药的第二天就暴毙而亡了。
虽然宁夫人说的也有道理,司林伯还是留了些谨慎,“不行不行,这太冒险了。”
“你以神医身份给国公下药的时候怎么不觉冒险,”宁夫人见司林伯这会儿才开始畏缩,也是很无奈,道:“会有人替你死的。”
司林伯就是想知道这个答案,忙追问道:“谁?”
宁夫人索性摊牌算了,“郭射。”
“......那是谁?”
“是谁都不重要。”宁夫人彻底没了耐心,她将已经空了的药碗塞到司林伯手里,面上不善,“你只要记住,你若不照做,以你毒害两任国公的罪名,够你,以及你背后的骊戎,死八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