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特鲁斯的语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带着责备。
被自己侍奉的异端审判官责备,僧侣们都露出了羞愧的表情。他们意识到,如果老马夫的功劳得到认可,那么他们一路追踪,好不容易才抓获叛教者克洛托斯的功劳,就会消失,或者价值大打折扣。
要是那样的话,那可就亏大了!
最终,最先发现地窖的僧侣,在其他同伴的推搡下,跪倒在地。
“不,大人。那个可憎的叛教者,狡猾地躲在一个隐蔽的地窖里,一直没有露面。
那个老家伙,对抓捕他没有任何帮助。
是伟大的神庇佑,让我找到了地窖,才得以将他抓获。”
那个僧侣偷偷地看了看周围的同伴,接着说道:
“我向上帝发誓,那个老家伙没有任何功劳。”
克洛托斯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切,他大概猜到了僧侣们在想什么。
对于这些奉教廷的命令,处理各种危险事务的武装僧侣来说,比起信仰,金钱和功绩这些实际的奖励,显然更加重要。
因此,如果发现地窖的僧侣,一开始就站出来, claiming credit,即使得到了丰厚的奖励,事后也会遭到同伴的嫉妒和排挤。
甚至,还有可能遭到暗算。所以,他才迟迟不敢站出来,一直在观察同伴们的脸色。
但是,异端审判官佩特鲁斯一句带着责备的询问,却改变了情况。
现在,僧侣们争夺功劳的对象,不再是自己的同伴,而变成了一个局外人——老马夫。
让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是,一个卑贱的马夫,竟然抢走了他们的功劳,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与其蒙受这种耻辱,还不如让自己人得到丰厚的奖励。于是,僧侣们便合起伙来,推举最先发现地窖的那个僧侣。
“没错,是他立的功。”
“我们都在现场,都亲眼看到了。”
“那个卑贱的老家伙什么也没做。”
其他的僧侣也纷纷附和道。
老马夫彻底绝望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知道,他和侄子一家,已经没有任何活路了。
“回答得好,就应该这样。
你们可是侍奉上帝的人,如果连这种小事,都需要一个卑贱的老家伙帮忙,那岂不是显得你们太无能了吗?”
佩特鲁斯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吩咐侍从,把事先准备好的钱袋拿过来。
侍从拿来的钱袋,鼓鼓囊囊的,一看就很沉,而且,还能听到里面金币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
对于贪财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第一个发现叛教者克洛托斯藏身地窖的人,站出来,接受我以神的名义,赐予的奖赏。”
佩特鲁斯拿着钱袋说道。
那个僧侣立刻跪着爬到佩特鲁斯面前,激动地亲吻了他手上的戒指。
“我会按照约定,奖赏你在抓捕叛教者克洛托斯行动中,立下的汗马功劳。
你要永远侍奉上帝,明白吗?”
“我发誓,这是我的荣幸!”
那个僧侣跪在地上,深深地低着头,双手高高举起,接过沉甸甸的钱袋。
然后,他又跪着退回了人群中。
他这才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无比幸福的表情,不停地亲吻着手中的钱袋。
其他的僧侣们,也纷纷鼓掌,向他表示祝贺。
如果不是异端审判官,刚才故意责备了自己的手下,巧妙地将嫉妒的目标,转移到了老马夫身上,他们也不可能,表现得如此真诚。
“你们要记住,你们的功劳,伟大的上帝,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总有一天,会给你们,丰厚的回报。
所以,你们不要再为了功劳,争吵不休了,根本没有必要。
记住我的话。”
佩特鲁斯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环顾四周,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武装僧侣们大声地回答道,看向佩特鲁斯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尽力去做了,就算没有帮上什么忙,您也不能这样对我啊!
求求您,放过我的侄子一家吧,他们都是无辜的,还有孩子啊!”
看到审判官和僧侣们,相处融洽,老马夫更加绝望了,他强打起精神,再次哀求道。
然而,他的哀求,注定是徒劳的。佩特鲁斯根本没有理会他。
他高举着刻有卡斯特雷亚教廷徽章的金色战斧,用庄严的声音,宣布了早已预定的判决。
“我以卡斯特雷亚教廷异端审判官的名义,宣判:
帮助叛教者克洛托斯逃亡的,这个可憎的老家伙,
以及窝藏包庇叛教者,为其提供食宿的老家伙的侄子一家,全部判处死刑。
同时,根据法律,判处老家伙所有亲属,十年苦役,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