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微微蹙眉道:“以前的盗窃案,是指有过报案记录、有过证人证词、但始终未能锁定嫌疑人的‘积案’是吧?”
“对。这种案子其实有很多,因为单起案件的涉案金额较小,证据和线索也不是很充分,破案难度本就很大,再加上不值得投入过多警力,导致这类小金额盗窃案的侦破率就不算太高了。”
陆一点了点头,但身旁的银川却有些坐不住了。
“那也不能这样吧??法律不是对诚实者更加宽容吗?凭什么那些拒不交代的家伙反而坐牢更短,说实话的却面临那么久的刑期?!”
说着,银川有些气愤的站了起来。
“一哥,木子姐,咱们明明都知道的!那男孩才十几岁,完全是被两名青年带去做事的!他搞出的案子,必然有另外两人参与或指使!这还不够吗??”
闻言,陆一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银川肩膀,示意他先坐下。
“这当然不够,警队办案要全面考核多方因素,不是只听一面之词就能定罪的。打个比方,假如那男孩指认的不是那两位青年,而是在座的你、我,难道警队只凭他一句话就把我们逮捕了吗?
作案时间、作案动机、赃款的资金流动情况、以及过程中所出现的宝可梦踪迹……
所有因素才能共同构成完整的证据链,而倘若缺少了其中任何一环,警队都必须仔细斟酌。毕竟,相比于‘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还是‘错抓了一个好人’造成的社会影响更大,稍有失误就会遭受人民群众的口诛笔伐。”
听到这话,木子十分认同。
“确实,警队这些年已经被骂怕了。”
“那也不能这样啊!我就想知道凭什么!”银川忿忿不平道。
“就凭法律的明文规定。”陆一忽然板下了脸,希望银川能冷静的看待此事。
“我举个例子,比如按照盗窃罪的明文规定,涉案资金三万以下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实际量刑根据具体数额和认罪态度,有一定程度的波动。
假设你只偷了两千块,量刑就只有几个月的程度,可你若是偷了两万八,就无限接近于三年坐满了。
而本案之中,那个男孩虽然在单起案件中获利较少,达不到三万的程度,但他对以往的罪行供认不讳、主动交代,故而数罪并罚,各个案件涉及的金额相加也达到了恐怖的程度,量刑恐怕已经接近了十年大关!
正因为他的认罪态度良好,警队予以认证,才帮他减轻处罚到了七八年的样子。
相比之下,另外两人虽然态度不好,但也是承认了本案的犯罪行为。警队没有他们在其他案子中出现过的证据,他们也没有主动承担,因此不构成定罪的必要条件,证据完全不充分。
基于以上,那两人就只需要承担本次案件的刑罚,对比男孩的量刑,就令你感到有失公允了。”
说到这,陆一忽然眼神一凝。
“但是银川,你要记住,正义可能会迟到,却从不缺席。只要警队的同事们还在坚守岗位,就势必会长期跟进这些案件,那两个人也不会成为永远的受益者,此时此刻证据不足,不代表以后就不会发现他们的破绽!
等未来某一天确定了他们的其他罪行,他们只会面临比现在更严厉的惩罚!绝对不会让那个如实招供的男孩承受不公!
世界很大,大到每时每刻都有犯罪正在发生;世界也很小,小到罪犯们插翅难逃、无处遁形。
你要相信联盟,相信法律,更要相信奋斗在一线岗位的你自己!
你觉得对他不公平,就想办法亲手帮他指证另外两人的罪行!”
闻言,银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木子则是在对面竖起拇指,觉得陆一这番话说的很对、很棒。
相对不公的处罚结果,在这个世界上随处可见。但人们不能因此就失去了对于联盟的信任和期望,因为无论到何时,法律永远是守卫民众最锋利的一把武器。
只不过,这把武器可能尚有不够圆润的地方,也可能会因黑暗和坏水的侵蚀而局部腐烂。
这就需要那些胸怀正义的人们,世世代代去修补、完善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