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修雎疲倦的眨了一下眼色,他的目光没有集聚在管仆那石破天惊的一拳上,而是蓄意一瞟,投向远处仿若苔藓挂满的墙头,因为他也近乎力竭,根本就使不出平时的三成功力,而那位屹立在远处院墙上的人,威慑比之迫近的杀招,更加的让人头疼。想来此人也看出他将无力再接这一拳,于是静待墙头,准备看看他究竟如何的破局。
萧从戮阴鸷的脸上阴晴不定,他按兵不动也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而且在场的所有人也是存了这个心思,所以才让管仆前去挑战内室之主甘修雎。
折戟之名非比寻常,那怕此刻这人疲累不堪,也是强弩之末,但那种摄人心魄的威慑仍在。虽然括易一室的人参差不济,但未必不能誓死一战,适才的连番交手,尚心有余悸,那种悍不畏死的震撼,如今还警惕、萦绕、困顿在心头,久久的挥之不去。
管仆的一拳灼热、酷烈,瞬间剥离隔开周边盘桓着的阴寒气息,如沸煮一般,熨烫过来,顿时与之接触的袍袖开始翻卷焦黄,仿佛淬炼一般,就连裹在袖口当中的臂干也渐渐灼烫,微微的颤栗。
甘修雎发觉不妙,皱襞的衣袂窸窸窣窣的开始如褪去颜色的枯叶,扭拧成绞,无法犹豫,“小酌”功法顷刻之间应运而生,沿着臂干经脉反抗回去,恰恰妙至毫厘的抵御住那一拳之威堪堪扑来的强烈气劲,但反噬的力道无法消弭,震的他猛地抖擞,背脊一弯,剧烈的颤了一颤,虽然导致气血翻涌几乎要喷溅出来,但对方也被“小酌”功法瞬间即来的抵挡,吃了一惊,没有继续发招。而微微从嘴角溢出来的血丝将甘修雎苍白的脸色衬托的很隐忍,想来这一拳的确是伤了他的元神。
这“小酌”功法,也是刚刚未至大成之境的“一览众生小”的其中一式,那怕没有气力,也可以在突然遇险时挡将一挡,饶是对方的招式霸道厉害,但早也融会贯通的功法顺着全身酸痛的经脉,竟然如同活了一般,撑住了即将要被摧毁、撕裂的身体,不但阻挡大气磅礴的强大外力,而且源源充沛更盛以往。
甘修雎颇为满意的讥诮一笑,看来他的功法也有所突破,不至于依靠外在的激发,此刻也臻至圆满,可以随心所欲,先前与号称大光明教三尊元老之一的“冷面君”冷昔衅一战,受益匪浅,如今管仆的一拳也彻彻底底的完善了他的功法,“一览众山小”,会当凌绝顶。
处于院墙之上的那人,紧紧的皱了一下眉头,本想他人代替出手,可以省下一番不必要的功夫,看来与括易一室的恩恩怨怨还需亲自发力,其他的都是扯淡,于是沿墙而下,如踏阶梯一般,步步生莲的走将下来。他轻轻松松的露了这一手绝艺,顿时看呆了众人,就连一向自负的萧从戮都觉得暗自佩服。
来至淮南社的庞子盱有意的瞟了一下身旁的北城凌青一眼,诡异的一笑,恰恰这时余留阚排闼而出,沉声说道:“呵呵,甘修雎有对手了。”
北城凌青转首看向这位京畿道门的渝留真人,发觉他面露喜色,不禁鄙夷这人的秉性,他为了赶超身为同门的外室之主北静荒厄,不惜卑劣至此,但此刻站在同为覆灭括易一室的立场及角度本也无可厚非,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