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青衣一脱离出这道缠绕及他却生出羁绊之力的困笼,立即施展“投笔从戎”一式,狠辣异常的使了出去,他杀来至北静府的北静子敬也是如此,毫不拖泥带水,行事果决,不留余地,因为他知道此时不出手,他们将被一直困守下去,不得离开,又谈何容易去实现自己心中那久也埋没来的野心。他这一式包含撕破命运且一往无前来的研悟,所以厉害无比,但闻“扑”的一声,那张挑弄万千张力的琴身突然炸裂,碎屑横飞,那“投笔从戎”一式竟然击中木枕的琴身,将丝丝如年华渐去的琴弦给抛脱了出来。
谈瑄掩在淡墨袍袖中的手,仍旧按压在琴弦之上,所以杀伐之意更盛,这一首《衣衫掠》弹奏不下去,但那份驰骋疆场的金戈铁马之气也登峰造极,在弦丝缭乱剧力横飞时,忽闻又道:“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顿时那股浓烈不可挡的磅礴之气又强势在起。
公输青衣眉头紧皱,诧异至极,他根本就难料这谈瑄竟然在最为紧要的关口,气势雄浑的磅礴再起,他的投笔从戎一式是一招试探,虽击中那爆发着“嗤嗤”寒栗来的七弦琴,却因为章法一乱,并突然骤来一曲凯歌。只见谈瑄拂袖伸出,一只如纤云弄巧来的手指,捏住两根横飞绷直的琴弦,在上面风凛松涛堪堪的一触,弹了一曲也融入骨血里的《小雅·出车》。随着锋利如刀的弦端拆解那一式“投笔从戎”时,隐含在上面的那股犀利锋芒,竟然丝丝盘剥,如遭雷击的击打过来,顿时重创及他。
翁子魄不再犹豫,他与公输青衣本就是同进同退,如果没有了这个助力,他将独木难支,而且面对像括易一室这样的强大组织,能挡在前面的人又何必是他,他蓄意营造气氛,不过是想让这个谷翠峰传人替他打前阵,但一旦这个助力消失,他与这谈瑄一战,胜负难料,于是趁机出手。
那波谲云诡极为瑰丽的杀阵此刻也被破,满处笼罩的强势压迫,瞬间消失无形,恰恰这时谈瑄捏住的琴弦锋利如刀,他一手枕着琴身,继续弹奏一曲《出车》,一手将弦丝淬变,成为一把出奇制胜的利器,公输青衣被击中胸膛之时,他轻轻一拈,又翻转过来抵挡翁子魄。那怀抱独枕的琴身此刻突然脱手而出,似抛掷一件事物的甩了出去。
连接琴身及丝丝如缕之弦的七弦琴竟然瞬间兜转,半径弧划,从依偎及它的人那十分宽阔、温暖的胸膛里跌飞了出来,竟然炫目至极,那份精彩,此一注一丝慕华年的弦外之音,更让人不可思议及赞叹。
翁子魄顿时一惊,他也孤注一掷,虽是趁机偷袭,但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偏偏谈瑄在重创公输青衣时,还迎刃有余的可以反击他,而且抛出来的琴身,如长枪在手,刺灼而来,竟然瞬间穿破云霄,在他来不及防备的背上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击。
“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谈瑄口中仍旧念念有词,他的出车,将出大半,此时怎能延缓,于是捏紧弦端的手如握相抚使来的长杆竟然西北射天狼的怒吼了出去。
翁子魄也是强悍,硬受这一击,还能凌空一跃,在庭中的一处屋檐上一顿,然后跃身而下消失不见。
此时谈瑄紧紧捏住的手端,突然一松,那抚弦思雅意渲染的也前尘如梦的七弦琴顿时撞在小径一旁的廊柱之上,应声而断,那股浑厚的强劲之力摧枯拉朽,立即将之四分五裂的散落于地,此刻他也熬到油尽灯枯,待琴毁敌退之后,一口艳丽至极的血即刻并仰天一喷,隔着院落深许,远远的瞧来竟然十分的斑斓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