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想了。
再怎么样,也只是二妹妹与贱业中人一起弄出来的奇技淫巧。虽然有用,也不是多难得的东西。
她能为这个加封一级,还能一直加封,直升到一品诰命夫人吗?
陛下岂会如此草率封赏!
裹紧披风,又喝一口热茶,纪明达感觉到身上发热,微微出了汗,很舒服。
她有孩子了。她要做母亲了。
二妹妹怎么样,她且不必太在意。
……
理国伯书房。
李桥家的慢了一步,没取到“产钳”的书。
她也不好去找大奶奶要,只好催书房的管事快去再买!
管事心里骂着娘,拼命跑去买回来,还是用了小半个时辰。
李桥家的拿到手,赶紧给太太送来。
何夫人虽然不是多想看这书,可东西送到老爷书房,她还没见到影子,就先叫儿媳妇拿走了,心里自然不痛快。
但为一本书和儿媳妇置气,又太显得小气。
她只好不多说,随便翻开。
这一看,她就看进去了。
“你看这个、这个——”看着看着,她把书举起来,示意陪房一起,“连这头胎七斤八两的大胖姑娘都夹出来了。还有这个!交骨不开,胎头不下,竟然也母子平安!”
李桥家的虽认识字,能看懂账本,但书就读不大通。可看纪二姑奶奶写的这书,她竟全能明白,也不由看住了。
“若二十年前就有这东西该多好。”何夫人叹道,“那我生从阳,也能少受些罪了。”
她快三十才有了第一个孩子,怀孕养得太好、太小心,生的时候腰腿使不上劲,从阳又大,差点就一尸两命。
她是怕了生孩子了。可不过五年,竟又怀了一个,就是从淑。
幸好,从淑生的顺当,这孩子出来也懂事,不像从阳,总让人操心。
生完从淑,她和老爷都三十过半,快四十的人了,再没有过。到了如今的年纪,以后更不会有。
这福她是享不着了。可将来从淑能用上,她也能减些担心。
“这二姑奶奶——”不待人说,何夫人自己就改了口,“这纪淑人,”她笑道,“做的可真是功德无量的事。”
怪不得皇后娘娘又要给她加封淑人。
她看,就算一品二品夫人,怕是也当得起!
“是功德无量!”李桥家的也打心底这么想。
若是如蕙还有福气,以后还能再得一胎,是不是也不用太怕难产了?
阿弥陀佛!就从大爷定亲到现在,还不到两年,如蕙受的委屈也太多:
先是断手、又是落胎,现还吃着伤身的避子药。
神佛菩萨保佑,就让她这一辈子平平安安地过完,别再出事了。
主仆两个一起看完了这本书。
“你说——”何夫人忽然又有了个想头。
“太太?”李桥家的忙问。
何夫人嘴唇动了动,没把话说出来。
——当初,从阳娶的是纪淑人该多好。
那今天,在满京里,就是从阳的媳妇长脸了。
再劝劝她,若把功劳分从阳一半,从阳得名得利,老爷和老太太更会对他满意,那今后的日子得多高兴!
不像现在的媳妇。
秋猎夜宴,她虽得了陛下的赏,也只长她自己的脸,反还叫老爷念叨了好几天,说从阳到底还不如她:
她作诗作赋,是和一二百位通晓诗书、能作文章的老少女眷同比。若只算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她正在第五,只在二公主、于尚书家的小姐、娘子和左相家的小姐之后。
她又作队长和宝庆郡主打马球,虽可惜输了一球,可从阳连服众作队长的本事都没有!他哪里排得上号!
就不算杀虎和猎熊的,剩下所有参赛的人里,他也排不上前二十。1
何夫人烦闷地叹出一声。
老爷原有要赏从阳的意思,见媳妇得了陛下赏赐,就再没提起了。她试着问过一回,老爷就说从阳还不配。
这哪是娶了个媳妇?
简直是娶了个能召五指山的祖宗!
……
傍晚。
柴府。
满京已将“产钳”两个字议论了一整天,柴家自然也不例外。
晚饭前,朱夫人便对儿媳妇们说:“咱们家现下正没人怀孕,就先等别家试试到底怎么样。若果真有大用处,今后你们也岂不多一重安心吗?便是你们娘家的父母也更放心。”
好好的女孩子嫁进来,若给柴家生孩子出了事,虽然意外难免,可人心肉长,她也不忍得。
她自己亲生的女孩儿,和她膝下养大的女孩儿,将来也都会生育。她想看见她们都平安如意地活到老。
“正是呢!”柴大奶奶笑道,“家里我和二弟妹都有孩子了,倒不太怕,只有三弟妹是新媳妇,哪一日有了,便也不用怕了!”
纪明德心里不痛快,却只能笑应:“多谢大嫂关怀。”
她才成婚不到三个月,不用急。
但这产钳,为什么偏是二姐姐做出来的?
为什么二姐姐又风光得了诰命,还将要名声大噪?再过几个月,只怕全天下都要知道她的美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