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荷包香袋都好累的——对她来说。
送他礼物肯定要送她亲手做的,不能拿丫鬟做的充数。
她画技又比不过人家,诗词也做得平平,写一幅字相送……又总感觉写什么都不合适。
所以崔珏不送,她也不用送,不是挺好的嘛!太太不好指责崔珏,都没说她不上心呢!
纪明宜听完就笑:“果然是二姐姐!”
纪明遥理直气壮,还说:“他才升了官,正忙着,还要筹备婚事,哪有空闲,我是体谅他,不让他为难。”
纪明宜:“是是是!”
看完这样一幅好画,纪明宜也动了兴致。
这回有四妹妹一起,纪明遥也不懒了,两人就挪到东厢房堂屋大案上,一人占一边画,都画安国公府花园里的春景。
画完,她也不再和崔珏的比,只和自己上次的比了一回,觉得应该是没退步。
那就挺好!
她又看四妹妹的,不由“哇”了一声:“梨花还能这样画!”
“这是我那天看古画想到的!”纪明宜忙吩咐丫鬟,“快去把我卧房床边几上的画册拿来!”
丫鬟忙忙地去了,姐妹俩又互相看画。
其实一家姐妹四个,就算再加上大哥和明丰,也只数大姐姐的画技最好。但纪明宜只喜欢和二姐姐一起画。虽说大姐姐没有不好,见她哪处画得不妥,还会尽心教她、毫不藏私,还会一直放在心上记着,下次检查……可她自己画得满意,也想先得到旁人一句夸赞啊!
就算是……她不识好歹吧,可连学里的先生要批评她,都会先夸一句,再说她哪里做的不好呢。
和二姐姐在一处,虽然二姐姐不会教她什么,但她心里高兴,就还想画出更好的给二姐姐看,想把自己怎么学会的都告诉二姐姐。若二姐姐还不会,两个人一起学就更好了!
她好舍不得二姐姐……
纪明遥正拿笔试着画,忽见有几滴水落在纸上洇开,她连忙转头,就看见四妹妹竟然哭了!
“好好地怎么哭了?”她忙拿手帕。
“二姐姐……”纪明宜又觉得丢人,又着实舍不得,便扑在二姐姐怀里,“等、等我闲了,一定多去看你……”
原来是为这个!
纪明遥想笑她,可话还没到嘴边,自己也不由哽咽了。
她也舍不得四妹妹嘛!!!
你看我,我看你,哭了一会,纪明遥先给四妹妹擦眼泪:“等我安顿好,一定常叫人接你。”
纪明宜却反而说不:“只接我,不接三姐姐,她又要装可怜,老爷也又要不高兴了,姐姐在人家还要受气。等她走了,我再常去找姐姐,看她还能不能从夫家飞回来缠着!”
纪明遥被她说得不由想笑,也就不哭了,说:“那有什么,就只接你!她要帮太太管家事呢,那么忙,我岂能接她过去玩乐,阻拦她为太太分忧?再说,崔家还管我和哪个姊妹好么!”
孟姐姐当不会因老爷不喜欢她,就对她有负面看法。
崔珏……应也不会。
至于崔珏的兄长崔府丞,她与这位“夫家兄长”,应不会有太多直接交集吧。
只要长嫂和……丈夫,不误会她就好了。
姐妹俩洗了脸,便看丫鬟早就拿过来了的画册。
中午一起吃饭,又一处睡的午觉,下午,太太过来了。
纪明宜便要告退。
温夫人笑道:“我是要和你二姐姐再说说她的嫁妆,你去罢,明日再来。”
送走四妹妹,纪明遥便依偎在太太身边。
四月已在初夏,一天比一天热,又还不到用冰的时候。但她微微出了薄汗,也不肯松开太太。
温夫人也舍不得让孩子离远些,就任她抱着,将一匣身契给她:“从今以后,自己的人就自己管着吧。是赏是罚,也都你自己说的算了。”
匣子里是厚厚一沓身契。有她陪嫁去崔家的所有人的,还有几处陪嫁庄子、房舍上人的,有佃户签下的契书,铺子里亦有几个伙计是直接卖了身到安国公府,也都在里面。
木匣不算大,但看上去沉甸甸的。
纪明遥心中有些复杂,但还是稳稳接了过来。
她一张一张看过,找出碧月的,笑道:“说好了放你出去,就是今日吧。”
碧月走上前,行完大礼,眼泪便流了出来。
她仰头看着姑娘,想到这些年与姑娘相伴的日子,忽然便不想走了。——姑娘对她那么好,姐妹们一处和气许多年,她怎么能、怎么舍得就这么走了呢!她也太没良心了!
她嘴唇动了动,才想开口,姑娘却竟像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对她笑:“出去就另有一番天地了,我信你一定能过得好。”
碧月就说不出想留下的话了。
她又端端正正对姑娘行了个大礼,说:“好歹让我陪着姑娘到出阁罢!”
“好啊!”纪明遥拽她起来,笑说,“那就后天再放你自在!”
碧月站起来,着实哭得收不住,便请罪避到外面去。
纪明遥心中也有不舍。
但能出去当然是出去了!为什么要傻乎乎地留下呢。这是好事!
见她面上还好,温夫人便又把她搂回来,给她第二个匣子:“这是你的房契、地契,已经在衙门里过了户,都在这里了,自己收好。”
纪明遥赶紧把自己以后安身立命的倚仗接过来。
京中三进院落一处,铺面两处,一处江南姑苏的田庄、两处京郊田庄——怎么多了一个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