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遥特别想翻白眼!
她对纪明德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经用光,不再多废话,直接道:“三妹妹选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她才不惯着纪明德的臭毛病!明明想要管外面的事,却非要“谦让”,做出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样子,等着别人让给她。
她还嫌外头的事烦呢。家里的小事虽然多,却都不怎么用动脑子,更容易。可她偏不要让纪明德如愿了。
如此每天上班,忙到正月十五,一大早,崔家派人来问,纪明遥是否要与崔珏一起出去看花灯。
温夫人真想替明遥答应下来!
怕再闹出什么事故,这个新年里她竭力让崔家和温家——从阳——避开了。
崔珏虽然来了一次,又都被老爷死留在书房,不肯放到后面。
恰是今日天不算冷,若崔珏能带明遥到外面走走,不指望两个孩子能更亲近些,就是只让明遥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但她深知明遥的懒惰性子……便只看孩子自己怎么说。
好容易能休息一天,纪明遥不想动弹。
正好这几天徐老夫人着凉病倒,今晚家里不办宴,她能早早躺下,睡个好觉。
但崔家……崔珏主动相邀,她直接拒绝,也不太好。
虽然她心里正有难题,可就算见到崔珏,她也很难直接问出:我到你家能多睡觉吗,这样的问题。
……算了。
稍作思索,纪明遥笑问崔家来人:“这是你大奶奶的意思,还是……你们二爷的意思?”
她感觉崔珏……不像这么主动的人。
来的那媳妇正是孟安然的陪嫁。
虽然常来,但她仍摸不准纪二姑娘的心思,也不好太撒谎,便笑道:“是一早我们大……大奶奶说今晚街上灯市,错过了下次七夕才有,还要再等半年,二爷该带姑娘出去逛逛。”
纪明遥顿时减轻负担,笑道:“多谢你们奶奶的好意,只是近些日子家里忙,孟姐姐也一向知道我的,只想在家里歇一日,着实懒得动了。”又说:“正好家里厨子新做了几样点心,你略等一等,带些回去,都是姐姐和大姐儿、二姐儿爱吃的口味。”
碧月等已忙到厨上去拿点心装盒,那媳妇便谢了温夫人与二姑娘,坐在小杌子上说些年节里的闲话。
大姐姐不在,纪明德便不敢多话插嘴,只在一旁坐着。
碧月几人很快装了点心回来。纪明遥又派她和青霜随那媳妇一同过去,替她致意问好。
崔家的媳妇一走,温夫人便叹气:“我就知道你不去!”
纪明遥“嘿嘿”笑,说:“我想多在家一日还不好么?”
“怎么不好?”温夫人不舍地摸着她的肩膀,“崔家已经在看日子了,不在三月就在四月,你想懒就懒吧。”
也不知这孩子到了崔家还能不能这么快活、自在。也或许,她会过得比在这安国公府上好得多……
纪明遥一点也没有“待嫁女子”该有的羞涩,笑说:“那我可就回去歇着了!”
“去罢!”温夫人挥手撵她。
她一去,温夫人便命纪明德:“你也歇着去罢,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今儿也不用在我这干坐着了。”
纪明德先忙说:“为太太分忧,不敢说辛苦,太太才辛苦。”
温夫人笑了笑,只说:“好了,去吧。”
纪明德只得行礼告退。
出了正院,她便向启荣院来。
纪明达正在东厢房绣她盖头上的最后一只鸳鸯。
大周风气,高门之家的女子出嫁,若对自己的女红有自信,皆是亲手绣制嫁衣、盖头,至少也会自己动手绣上几样。
纪明达的绣技在满京女子中实属顶尖,几乎能与宫中绣娘媲美,她又勤奋好强,不肯输于人,自然不肯将嫁衣假手于旁人。
她嫁衣的衣料、绣样,皆是前岁秋日便定好的,只待定亲便开始做。偏去年春日才定亲没几日便退了,又直到秋日才又正式定下。
从去年九月初一到今日,共四个月余,除过年不能动针线的几日外,她几乎没有一日稍歇,终于将要完工。
大姐姐在忙,纪明德不敢打搅,也在旁拿了绣绷动手。
启荣院的东厢房便是绣房,她常过来,便在这里也留了她的针线。
又过三刻钟,最后一针绣好,纪明达小心收线,将鸳鸯举起,放在日光下看。
丝线和金银线、米珠、宝石的光华照遍满室。
纪明德不由便放缓了呼吸,赞叹道:“真是……精妙绝伦,这鸳鸯是和活的一样不必说,连水都像流着的。”
纪明达自己看过,也觉得满意,笑道:“熟能生巧,你勤加练习,或许比我做的还好。”
纪明德摇头:“这也要看天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