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疑心自己听错,林理惊讶回头,“你是说委托?”
“我说的话很难懂?”江炽被他问得不高兴,“还是说你听不懂中文?”
“……听得懂。”林理愣愣回答。
他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江炽想要这个。最初认识江炽时,林理以为他不玩二游。可他不仅玩方碑,还买角色的手办。
但比起那群拿薇薇拉做头像壁纸,每天高喊“我是薇薇拉的狗”的死宅,江炽看起来又没那么喜欢薇薇拉,游戏在他生活中占到的比重,也远远比不过那群热血宅男。
可现在江炽却说,要他补偿自己委托。老夏找他约委托,他丝毫不觉得意外,江炽找他约委托,他只会怀疑江炽喝大了。
疑心他是喝醉酒胡言乱语,林理从他怀里转过身认真道:“你喝醉了。”
江炽满身浓烈酒气,却始终一意孤行道:“我没喝醉。”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林理语重心长地劝说,“你先回去睡一觉,礼物的事明天再说。”
“为什么要明天说?”江炽比清醒时固执许多,双臂困住林理冷冷恐吓他,“你现在就答应我,否则我不会松手。”
林理:“……”
经对方这么一提醒,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两人现在的亲密姿势,有多么越界和不妥。今晚江炽抱他的次数数不过来,是对方明早起床恢复清醒后,足以气到将他赶出去的程度。
他只能祈祷江炽通通忘干净,然后尽快逃离眼前暧昧的假象,“我答应。”急于摆脱和江炽的肢体接触,他几乎是仓皇地脱口而出,“我答应了,你松手吧。”
即便是片刻的暧昧亲昵,也足以让他沉沦于其中。但如果江炽想要的是直男室友,那么他也可以一直扮演好这个角色。
只要江炽不越界,他也可以不越界。就算是对方不小心越界,他作为这戏剧中的演员,也会有自己的基本素养。
这是他之前的想法,他也始终铭记第一条。但直到今晚他才发现,如果江炽真的不小心越界,不说维持自己的基本素养和原则,就连伸手推开江炽这样简单的事,他都做不到。
他拒绝不了江炽,拒绝不了对方的所有一切。
江炽满意地松开了他,林理手忙脚乱地起身,放下杯子去阳台里开窗。夜晚的风从窗口灌入,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额前发丝被吹得撩动起来,林理在风里干站了许久,直到风吹走江炽的余温,才重新冷静地走回客厅里。
所有礼物都被拆开了,江炽将东西摆在地板上。除了老朋友送的是奢侈名牌,其他人送的平价许多,但价格也都上了三位数。
林理忽然面露迟疑。其他人都是明明白白花了钱,可江炽如果找他约委托,不仅他自己不用花钱,江炽还得给他花钱,这还算哪门子生日礼物。
不像是他给江炽送礼物,反倒像他占了江炽便宜。他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琢磨是不是还得送点什么。但这事一时半会想不好,江炽又不常把想法写脸上,倒不如趁着对方喝醉酒,去问一问他的真实想法。
他这样想着,也就立刻做了,叫了声对方名字问:“除了约委托,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想要?”江炽从灯下撩起眼皮,“没有想要的。”
“没有?”林理不相信地蹲下来,面对面望着他出声,“想要的东西,或者想做的事,这些都可以。”
“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江炽拧眉重复一遍,迎上他期待的双眸,“人呢?”
在林理错愕的眼神中,他话音平平无起伏问:“人行不行?”
“……想要的人?”林理半晌没回神,眨眨眼睛喃喃问,“你想要谁?”
江炽没有说话,眸色深黑地盯着他。那双他熟悉的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冷锐清醒,却多出了几分幽深莫测。
像蛰伏在夜色中的深林,又像月光下沉寂的湖泊,江炽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看着他。
林理被他看得心砰砰直跳起来,仿佛在下一个瞬间,面前的人就会脱口而出,明明是出乎意料惊世骇俗,却又让他隐隐期待的话来。
“不是想要,是想找。”对方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沉寂的湖泊里炸起水花,蛰伏的深林如有野兽苏醒,江炽眸中涌起点燃的怒火,“有想找的人。”
那副骤然动怒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与对方结下过不小的仇。
林理:“……”
旖旎氛围一秒破碎,他清醒地回到现实中,“……你想找谁?”
“文森特。”江炽眸色沉沉地看过来,“帮我找一个叫文森特的人,然后替我转达他,”他看起来是真的很生气,甚至忍不住低声骂了起来,“有病就去医院治,别成天上网祸害人,正常个屁正常。”
林理:“……”
他有点在状况之外,回过神来以后问:“文森特是谁?我要上哪去找?”
江炽却不再回答,沉浸在余怒之中,神色冷漠地起身,关门进了卧室里。
林理沉默了片刻,在回自己房间以前,替他收拾好那些礼物。
当晚对方没再出来,林理也睡得比较早,隔天在闹铃声中醒来,他开门出去洗脸刷牙,江炽走得比他预想中要早,他没在住处和对方碰上面,中午手机才收到新信息,江炽约他下午在咖啡店见。
林理回了个“好”字,下课后去店内等他。还是上次那家咖啡店,林理点了杯冰美式加甜奶油,然后也给江炽点了杯冰美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