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晨练结束的唐青在家吃过早餐后就拎着个篮子去了菜场，半道上接到小姨的呼机，立时找了个电话回叩。
“喂，小姨你找我？”
“你现在在干啥？”余文慧电话里问到
“我能干啥，我在菜市买菜呢，有事？”
“那你等会来我这里一趟，是关于你那个案子的事”
“不是，小姨，那事不是已经结了吗？怎么听你这意思还有后续？”
“电话里说不清，你等下过来就知道了”
“行，我中午前到，没问题吧？”
上午十点半，唐青依约来到了伟生律师事务所，和前台打过招呼，等了没一会就看见小姨走出来
“小姨”
“阿青，跟我来办公室”
“咦，小姨你在这里还有办公室的吗？”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不起我？你信不信我要你好看？”余文慧说话间又向着唐青挥起了她那粉嫩的小挙头。
“文慧”
“佩华姐，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那来我办公室吧，这会我正空闲。”
办公室内，三人各自落坐，余文慧介绍道：“佩华姐，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我的大外甥唐青。阿青别傻愣着，叫人啊。”
“华姨，你好，我是唐青，以后请多关照。”话音才落，郑佩华就把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给喷了出来
“唉哟，你可饶了我吧，千万不要叫我姨，没得凭白的就老了十几岁，叫我姐就行。”郑佩华一边说一边忙着用纸巾擦拭台面
“行，那我和我小姨一样叫你佩华姐吧”唐青从善如流
“佩华姐，阿青他前段时间卷进了一个案子当中，具体的情况都在这份资料里。原本我已经给他办理了保释，事情嘛也应该结了。可今天上午警署那边却又来了电话说是要把这个案子提交上庭。我有点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想着让佩华姐你帮我看下。”
郑佩华接过资料翻看起来，案情简单，资料不多，十分钟不到就已看完：“文慧，警方那边准备起诉阿青什么罪名？”
“无证行医导致他人死亡”
“无证行医？”
“阿青他是一个黑医来的”文慧很不好意思，以致于脸都有点红
郑佩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变化，接着问“那除了这些资料中记录的相关证椐外，警方手中有没有掌握一些其它的你不知道的证椐？”
“没有，我接到电话后就去了趟警署了解情况，那边并没有出示新的证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告阿青无证行医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死人这件事肯定会被驳回。”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就是不明白那边为什么会在明知证椐不足的情况下仍然还要把这个案子提交法庭？我担心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我不了解的内情存在。要知道我姐唯一的血脉就是阿青了，他要是出了事，我怕晚上他们会来找我”
“哈哈，文慧，想不到你还信这个。你姐晚上会不会来找你我不知道，但是这案子里隐藏的内情我到是知道一些。”
“真有内情？他们不会是想要冤枉阿青，让他当替死鬼吧？”
郑佩华摇了摇头：“文慧，你知不知道警署内部也是有绩效考核的。嗯，这个词用的不是很准确，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分到手上的案子不能破，就只能把它作为悬案挂起来送入档案室归档。一件两件这样做没问题，毕竟谁也不是神探，更不可能保证百分百破案。但次数多了，你让上司如何看你，你还要不要升职加薪？就拿阿青的这个案子来说，死了一个古惑仔，按我了解的惯例根本不用警署去费神，相关的社团顶多两到三天就会主动按排一些烂仔去顶罪，然后这个案子就算是完结了。又比如有些案子牵连较大，案情复杂，责任划分不清，按排人去顶罪会付出较大的代价，或是沾惹上后续的麻烦。相关社团就会相互推诿，然后他们的高层就有可能会被请去喝茶。”说到这的时候郑佩华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对着小姨俏皮的眨了眨眼，小姨文慧又不傻自然立时就领悟了其中的内涵。
“佩华姐按你这么说，现在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和这个案子的相关社团没有安排人去认罪，所以警署就把这顶帽子扣在了阿青头上？”
“不只是没有按排人去认罪的事，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这个社团很可能出了大变故，而且这个变故就连警方都明白不可能再让他们出人了，所以就把阿青给按排上了。”郑佩华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喉
“专业的果然就是专业的，只是坐在办公室里看看卷宗资料就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看来自已以后要小心了，不能仗着有挂就飘。”一旁的唐青面上不动声色却在心中暗忖。
“可是这有什么用，他们证椐不足，根本告不到阿青呀”
“他们可没有想过要告倒阿青，他们只是要这么一个过程。有了这个过程，这个案子就算是结了，尽管结的不是那么完美，但也是结了。更何况阿青无证行医这个事总是辩无可辩的事实吧，到时法官一判，站在办案人员的角度上看，事情也算是有了个交待。”
“啊，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浪费公共资源嘛，上面就没人管？”
“为什么不这样？文慧你想想，在这个案子里，警署的办案人员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你作为一个律师打赢了官司，得到了佣金和资历，可谓一箭双雕。至于浪费的那点公共资源，谁关心？”郑佩华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看着余文慧反问道
“文慧，你刚入行不久，以前我也没机会和你说，现在呢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告诉你一句话。我们律师打官司某个程度上来说打得实际是人情事故，不是说要你循私枉法，更不是要你指黑为白，丢掉良心，而是在进入这个圈子后就要懂得适应规则，运用规则。我们律师被人称为打工金领，为什么？因为一个成功的律师不仅要专业，而且智商情商都要高，这样的人不得到高薪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一直坐在边上一言未发的唐青，此时此刻看着眼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郑佩华，只感觉她已然化身为前世自已那位负责教授英语的班主任，小姨和自已则成了被留堂的差生，双双低着头，瑟瑟发抖，宛如两只待宰的鹌鹑。
“阿青，我很看好文慧的，她有今天很不容易，之前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你作为她看重的晚辈，也是她在港岛唯一的家人，应该对她的工作大力支持才对。要知道我们律师也是很看重口碑的一个职业，这些话本来不该由我来说，但今天即然已经说到这里了，觉得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比较好。我这人话有些直，你要是听着不舒服还望不要见怪”郑佩华脸上带着笑，语气也算得上温柔，但是这架势却明显来势不善。
一直在旁吃瓜的唐青根本就没想到这火还能烧到自已身上来，前面才说情商要高回头到自已这里就变成说话直，这是没把自已放眼里要翻旧帐呀。可因为走神，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听到“班主任”喊自已的名字，下意识的就挺直了腰杆，就连称呼也从姐又变回了姨“华姨，有话你请讲，只要别叫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