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时间汤琰听派出国,短时间内走遍了欧洲一圈国家,也参与了几次高规格的现场群访。
其实一开始的安排里没有他,但他实在太需要用工作把时间填满,所以才会主动请缨。
这天结束得比较早,他在挪威街头散步,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说中文。
“汤主播?这么巧,你竟然在奥斯陆!”
对面的女士很面熟。
想起来了,那次在临江机场有过一面之缘,是程章明的同事秦小越。
汤琰说:“称呼我汤琰即可。秦小姐也是来公干?”
“什么公干啊,跑跑腿而已。你也别叫我什么秦小姐,跟程章明一样叫我小越吧。”
当时为这个称呼还曾经调侃过程章明。缄默片刻,汤琰微微点了下头,“好。”
“我一直法国挪威两头跑,在哪边待的时间都不短。程章明太不够意思了,明知我在奥斯陆无聊得很,家属来了都不说一声,好歹让我有个借口出去吃吃喝喝啊。”她说话爽快,眼看汤琰没有同伴,当即邀请他一起吃饭,“有时间吗,这附近有家餐厅还不错,不如就让我做东吧。”
这份热情让汤琰难以拒绝。
餐厅不远,两人步行一刻钟就到了。点完菜,秦小越看了眼手机,忽然抬起头:“程章明怎么还没睡?”
“什么。”
“现在临江时间是半夜两点,我发消息他居然回了。”
手机被她推过来,汤琰视线一垂,看到屏幕上的对话。
二十分钟前,大概是他们刚碰面的时候,秦小越雀跃地给程章明发消息:「hi,猜猜我跟谁在一起。」
相比她的热情,程章明就显得冷静很多。
「跟谁」
那种语气,说话的神态,鲜活地出现在汤琰脑海,然后像刀刃一样将他划伤。
“难道他不知道你在这儿?送分题居然都猜不到。”秦小越微微一笑,拿回手机,谁知坐在面前的汤琰突然开口:“别告诉他!”
“什么别告诉他?”
“别告诉他你跟我在一起……”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汤琰感觉很狼狈,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闭了闭眼,“我们已经和平分手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
一个月……
怎么可能,那时在国内见到程章明,他的幸福从眼中溢出来,看得自己羡慕不已。
“以我对程章明的了解,他是不可能跟你提分手的。”秦小越不解地看着汤琰。
汤琰攥紧匙柄,垂眸搅了几下,艰难地扯起嘴角笑了笑,“怎么不可能,他又不是非我不可。”
“一项实验七八年还没放弃,以他的性格就是打算做一辈子,哪怕得不到结果也不会放弃。”秦小越轻微蹙眉,“何况——”
何况程章明连戒指都买了,还想过要求婚,何况当年他还曾试图伤害自己。那种行为出现在向来冷静的程章明身上,那顺着指尖往下滴落的血,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何况什么?”
沉默半晌,她把话收了回去,“没什么。”
当事人选择不说的事,作为朋友她也没资格说。
吃完饭汤琰叫结账。
“我来吧。”秦小越抢着起身,结果汤琰说:“下次你再回请。”
“那也不行,在法国那几年程章明没少埋单,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你掏钱。”
听得汤琰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明明不想再欠程章明,无意间又欠了他一顿饭。
等他结账回来的间隙,秦小越低头回微信:「没谁,一个老同事,估计你不记得了。怎么还没睡?」
屏幕上方的“正在输入”停留了许久。
程章明回:「睡不着」
「快四点了,程章明。」
「天还没亮」
看着这四个字,她一时无言。再转头望向餐厅外,早已是黑夜深深。
程章明果然还是那个程章明,认识他到现在没变过。
离开时不好打车,他们在门口等。
夜风寂然,异国他乡的街头略有寒意,而且旁边还有几个喝醉酒的男人摇摇晃晃。汤琰把她挡在侧面,无奈地笑了笑:“这里物价这么高他们竟然还喝得起酒,换成我就戒了。”
“这里确实什么都贵,不过喝酒只要不过量也还好,怕的是有人酒后吐真言,比如程章明。”
什么意思。
汤琰意外地看向她。
“有一年做完一个大项目,大家出去喝酒庆祝,他被灌醉了。”她停顿了片刻,说,“那晚我们反复听到你的名字。”
“事后我问他为什么不回国找你,他说他不想回去。这话你信吗,连我都不信,不想回去何必主动申请调回国?”
“也许他在国外过不惯。”汤琰低眸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