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内, 长空廖寂,焦土千里,天幕被精准地划分为了两半, 一半皓月皎洁, 如流银倾泻,一半烈日暴烈,如炽火焚烧,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拧成有若实质的灵力绳索,严密系在站在阴阳交界之处的人影身上。
再温和的力量, 积涌成?江洋,也不好承受, 更遑论两股力量相生相克,并?不温和稳定。
陆屿然进来已经几天了, 别人进传承或许是?机缘, 是?格外的恩赐,但对?他而言, 只会是?一个又一个必须闯过去的关卡。
不能退缩, 不能?倒下。
帝主像在用为数不多存于世间的力量去雕琢一件足以为九州抵挡绝大多数风险的强大兵器,他已经足够优秀强大, 这种力量却想让他更加无坚不摧。每次出手,不是?要增强什?么,就是?要改善什?么。
果真, 又?是?一次残酷的淬炼。
过程十分?痛苦,但陆屿然从来?是?个可以忍受痛苦的性格——他的第八感“镇噩”堪称九州史上攻击性最强的八感,那不是?用来?对?付人的, 按理说也不是?人的躯体能?承受住的,但陆屿然最终还是?做到了。
现在传承的力量仍旧在增强他的第八感。
说增强不太贴切。
陆屿然原有的第八感一旦施展, 千里内所?有生灵荡然无存,因为力量太盛,同时会耗支他自?身,而这次传承意在改善这一点,能?让他根据妖气范围与多少决定第八感的施展范围和强弱。
在对?付妖气,镇压妖骸山脉这件事上,陆屿然没有选择,唯有接受。他的身后?就是?九州,是?巫山数以万计的族人,他的父母亲人,好友。
现在还多了个尤为特殊的的人……
陆屿然能?察觉到商淮的命牌光芒已经黯淡了大半,如风中?火烛,昭示着外面情况到了何其糟糕的地步。
他眼皮沉得很,对?疼痛已经麻木,但身体仍有本能?反应,汗水滑过眉,在他抬眼时滴到眼睛里,涩疼,浑身脉络撕扯纠缠,剧烈跳动,第八感完全混乱,像一片被推翻重建的废墟。
艰难站起来?,天地间似乎随着他的动作响起锁链碰撞的清音,他疲惫至极,哑声说:“出去解决一下。”
“——等下回来?。”
这次第八感的扩张,他不愿放弃,“镇噩”的攻击力如果可以控制,范围缩小,精准到个人,对?战时的优势暂且不提……温禾安的妖化?,又?多了一种遏制方?式。
方?法越多,他越心安。
但压在他身体上的锁链霎时沉下来?。
这是?不赞成?。
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这是?其一。其二是?,断掉的传承想要再续,那前面几?天受的苦就白费了,他就算再回来?,也不一定撑得住。
陆屿然不再多说什?么,他愿意忍受,但从不是?任由摆布的傀儡,确认说不通之后?,双腕一动,手指舒展,手背上倏的迸出根根青筋,他抬眼望向结界外,吐字:“现在不出去,要等外面人全死了被人逼出去吗?”
话音落下,惊人的力量开始冲撞结界。
传承之力不会过分?阻止他,怕他伤上加伤,很快结界由里至外碎裂,只剩最后?一层时,熟悉的灵力涌进来?一丝,因为太熟悉,就一点也被陆屿然捉到了。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半晌,陆屿然的灵力往回拢,束回掌心,他垂眼,缓缓扯了下嘴角,回到原来?的位置,双臂一伸,朝半空中?轻声说:“来?。”
两股力量蜂拥而上,将他淹没。
结界外,四周阒静,灵力涌动间肃杀,压抑。
时到今日,经历太多变故,只要遇上温禾安,板上钉钉的事都能?翻个面来?,比见了鬼还邪门,温流光心性被狠狠磋磨过,现在环着胸是?真的只想冷笑:江无双这没用的废物,以为他多厉害,是?,嘲笑别人挺有一套
,当缩头乌龟认怂也挺厉害。
自?以为是?,还没人领情。
但她没再说什?么,被锁在温禾安的气机里,让她心火燎烧,杀气腾腾,言简意赅地和江无双对?了个眼色,说:“一起上,杀了她。尽快,能?不能?行?”
对?她来?说,杀了温禾安和破坏陆屿然的传承同样重要,她不能?再忍受一次被温禾安耍得团团转的事情发生了,成?为九州的笑柄不说,她已经怀疑自?己生出心魔了。
江无双隐晦地扫视了圈战局。
先前缠住他的巫山一众已经没什?么战斗力,商淮还剩一口?气都算他顽强,唯有个七长老还在,但不是?温流光对?手。方?才的僵持是?谁也不肯先亮底牌,他们并?非多牢固的合作伙伴,防着巫山的同时也要防着彼此。
“行。”江无双语气阴恻恻,被下了这么大的脸,他维持不住笑容:“拿真本事出来?,别藏着掖着了。”
几?人转瞬间战到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