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禾安眼中, 陆屿然性?情虽不至于像外界所传那般倨傲冷淡,目不染尘,但骨子里终究淌着清疏之色。前面几次都是中途忍下, 兼之前半程细致温柔, 好似连情、欲都?能面不改色完美操控。
寂深夜色中,她意识到自己看错了,也想错了。
两道气息经过艰涩磨合融在一起后,再没有抵触,香气肆意横流, 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由春日枝头花苞的淡香转变为盛夏熟透的甜果?味, 勾得人神魂颠倒。
时间由快到慢,慢到像是停止流动。
帷幔里, 温禾安伸出一只手?, 下一刻被扼住手?腕捉了回去,她全?身哪哪都?红, 脸颊尤甚, 像贪杯饮多了酒,眼神很?绵。她定定地?看了看陆屿然, 没有拒绝,但忍不住舔了下干涩的唇,低声说:“别。别一起。”
要?么神识。要?么身体。
陆屿然动作没收, 低头亲她时眉眼冰霜融尽,因?她而起侬艳之色:“再一会。”
单看这张脸,单看这双眼睛, 完全?感受不到他不知餍足的急切。
温禾安伸手?想挡一下,没挡住, 下一刻不由低低“唔”了声,气音短促,她指尖潮热湿润,被陆屿然慢条斯理地?扣着抓着,在停歇后又规律起来的晃动中遏制不住蜷住。
她长发如?流,最终闭了下眼睛,在无止歇,不给人喘息之机的没顶潮浪中,身体里的攻击性?和掠夺性?被激发出来。满室花香翻脸不认人,抽出尖长的刺,绿叶和花瓣上都?燎起噬人火焰,扑咬着反击向他。
陆屿然撩了下眼皮,桎梏未松,丢出自己的气息让它们混战。他承认,他食髓知味,几次一忍再忍,对她的掠夺欲不减反增,很?难做到临时收手?。
强大的力量翻涌,连空气都?变得紊乱不休,帷幔掀动,珠帘碰撞。
等它们带着各自凶险的手?段撞在一起,他的动作俨然微收。
从前就觉得这人毫无脾气,与人相处,要?么轻声细语,要?么直接动手?,和花枝一样,都?有种?柔软的韧性?,气息有时候倒是会横冲直撞,但也不动真格。
此?时此?刻。
花枝攻势凛厉,倏然冲进寒雪中,气势之盛,要?将?无边际的雪色悉数融化。他以为她难以适应,要?中途将?他推开,然而事实上,她没有任何抽身避让之势,春色深深扎根在荒寂雪原之中,开得肆无忌惮,漫无边际,其上火焰越烧越旺,越涨越高。
神识融合后,他们更能直白的感受到彼此?真正的情绪。
正如?现在,陆屿然能从这种?动静中窥出一种?再明晰不过
的意味。
不是推拒。是遏制不住,难以抵御,因?此?要?占据上风,要?他臣服,要?完完全?全?,将?他私自占有,像一头洪荒巨兽忍无可忍,要?在厮杀过后将?他彻底吞食。
要?么就此?停下,相安无事,要?么春色覆没深雪,焰火终将?燎烧雪域之上的每一寸地?域。
陆屿然不由看了看温禾安,她双眼微闭,睫毛卷翘浓密,汗湿了睫根,看样子真看不出来有这种?疯劲,看了一会,他用?指腹贴了贴她的脸颊,声音有些?沉:“你这是要?我停。”
因?为体温偏低,他的吻擦了下她耳边,有种?与行为相悖的淡然从容:“还是要?一起失控。”
最后还是失控了。
暴雪下得无声迅疾,春色如?流,它们使尽手?段斗得天翻地?覆,到最后偃旗息鼓,又乱七八糟勾搭缠绕在一起。
一瞬间尖锐愉悦令人不由自主颤栗。
温禾安深深吸气,眼睫像小片的蝶翼,一下接一下兀自振翅扇动。
陆屿然也吸了口气,半晌,低笑了声。
一整晚,商淮确实是没能踏进来这座宅院的门?,他在门?口转了会,双手?随意一撑,从墙外越进来,然而发现结界将?所有人拒之门?外,谁也不认。
他转道去看了罗青山。
前脚他们先后从秘境中出来,后脚罗青山就待不住了。
秘境里现在乱得很?,势力大点的队伍割据一方,不远不近守在几座传承前,不少队伍抱团结伴而行,还有很?多散修在其中浑水摸鱼,他是医修,本领都?是从书籍,古方和一个又一个病患的治愈过程中练出来的,对天天和这边打,那边打的事疲于应付,老是一惊一乍,索性?就悄悄回来了。
就住在巫山酒楼里。
罗青山是个最温吞的性?格,用?商淮的话来说,世间疑难杂症,没什么能难倒他,但这人精益求精,做事有点磨叽有点轴,每次陷入难题,都?要?把自己逼疯。
商淮轻巧跃坐在一角闲置的四方桌上,罗青山也没时间搭理他,自顾自地?翻着满屋子誊抄下来的医经典籍,四方镜上不知道和谁交谈着,聊一句,便看一看手?边的书本。
此?情此?状,说是焦头烂额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