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种情况,你真要出门?】
温禾安盯着前一句话看了半晌,这?在上下动动手指回她:
【出。】
那边林十鸢像在守着她的消息,她一吭声,那边只隔了一会,就立马发来?了长串消息,语句缜密,想必斟酌许久了。
【二少?主,我们虽有口头合约,可这?次兵行险招,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若是没能瞒住王庭的人,我会当场撇清一切关系,也?没法从王庭手下救下你。】
温禾安通情达理?地回:
【应该的。】
林十鸢也?不知是噎了噎还是舒了口气,紧接着问:
【你打算如何做?】
温禾安从书桌上摸来?了纸笔,又用手巾将石桌擦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才将纸笔铺上。每次遇见什么棘手的,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的事?,她都习惯在纸上描画一阵,但拜她糟糕的画技所赐,没人能看懂那团扭曲的墨渍线条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描了描,最后收笔,回复林十鸢:
【我亥时三刻到珍宝阁,和你谈溺海观测台的事?,你安排我和两位九境见个面,到时详谈。】
林十鸢收到消息,盯着“溺海观测台”的字眼?看了又看,有些不可置信,溺海观测台是三家要考虑的事?,跟温禾安有什么关系,她现在还在被两家通缉,险境都没脱除,还想着什么观测台呢。
林十鸢犹疑不定,在桌前踱步走了几圈,半晌后,凝神回了她一个好字。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满城火树银花。
外?面的喧闹越逼越近,温禾安给自?己重?新补了下妆,施朱粉,贴花子,备上幕篱,走到院门前。
院门前备了辆车,她回身望朱红漆门上吊着的铜环,视线再拉远些,一道男子身影无声无息出现,抱着剑,凝着眉,随风而动的宽袖摆边上绣着座古老?之门,但凡有些眼?力的都能认出这?代表巫山。
这?是奉陆屿然命令守着这?座宅院的天纵队副使,名叫宿澄。
温禾安有些意外?,她问:“你家公子让你一起去?”
宿澄朝她略一拱手,将话尽职尽责带到:“我负责护送我巫山与珍宝阁洽谈合作之人前往,只充门面,不出手。”
算是给她个狐假虎威的门面架子,当然,若是被戳穿了,那就看她自?身的造化了。
温禾安弯腰进?了车厢,朝他颔首:“劳烦了。”
他们的宅子在整条街最深处,出去的路唯有一条,直通珍宝阁。
温禾安在车里闭目细思。
宿澄和护卫都有修为,前者气质看着就不一般,身上带有巫山象征,他们一路的行踪瞒不过满城暗哨,一定会传到一街之隔的王庭搜寻队耳中,他们要找的恰是她这?样蹊跷的人,但不会让些虾兵蟹将贸然上前,怕惊扰了她再次逃走,他们也?根本没法和宿澄对?峙,所以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江召。
在此之前,他们会将珍宝阁围住。
意味着她到珍宝阁后,会有接近一刻钟的时间,足够她去见两位九境,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同样意味着,温禾安待会要在江召眼?前来?一出瞒天过海的大戏。
她倒是不担心别?的,只要证明自?己不是温禾安,江召不可能在珍宝阁强行扣人。他不知内情,不会彻底与巫山撕破脸皮,何况这?时候,王庭和珍宝阁也?还在谈合作。
她也?不担心会被江召看出端倪,江召能有几分了解她呢,她与他相处时的真实状态还不如在陆屿然面前袒露的多,她唯一担心的,只是自?己可能会有一瞬间泄露的情绪。
她讨厌被反咬一口。
讨厌这?种时时刻刻,每件事?都在提醒你,稍不小心就会性命不保的感觉。
温禾安用指尖摁着太阳穴转了两圈缓解闷痛。
四面绝路,处处受限中寻到唯一一条生路,哪怕是演出来?的,都不算投机取巧,就如昨日和陆屿然所说?的那样,她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