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明早就来收拾了。”
栗清圆不允许,她说不弄干净,她今晚绝对睡不着。
冯镜衡这才走过来,提溜开她的手,他亲自来上阵,该洗的洗,该归位的归位。
最后恨不得一尘不染了,忙碌的人才转过脸问她,“满意了吗?”
栗清圆撇撇嘴角,“这是你的地方,该满意的是你。”
“我满意什么,我怕的就是你不满意啊。”
栗清圆开了瓶麦茶,喝不完,便把剩下的给大半夜任劳任怨的人喝,还不忘来探他的额温,他也许当真只是邪风入体。发了汗,确实没什么大碍了。
两个人毫无睡意,便拿了橙子作战后补给。在客厅里捣腾起他上回弄的投影墙幕。
栗清圆最近在重温一部探案的港剧,上映的时间比她年纪还大。
正好投屏在上面看。
冯镜衡给她连接的时候,栗清圆问他,那晚把七七带过来的时候,他弄这个墙幕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替你试试,万一哪天你带你闺蜜来,弄不起来,多洋相啊。”
栗清圆吃一口橙肉,“弄不起来就弄不起来呗。有什么好洋相的。”
“哦,这个也弄不起来那个也不好使,就问,窝不窝火。要你来这的意义是什么,添堵啊!”
栗清圆笑出声,鼓鼓嘴巴,“你这是大男子主义。”
“嗯。不涉及性别歧视的大男子主义,我觉得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栗清圆盘腿坐在沙发上,等着工具人给她弄到位了,“好比我爸,他一向觉得上帝没有真正的公平。从男女身高体力的悬殊,从生育层面男女分配的责任到义务,从根深蒂固的冠姓权。所以,他一向不跟我强调所谓的男女平等,而是从生态竞争法则来说,你永远竞争比较的是同赛道的人,不看男女。”
微弱的蓝光曝露出来,栗清圆坐在光芒里,头发毛茸茸的,那么朴素且务实。
讲完她父亲的赛道论,又开始概述这个剧的大体主团队人设。总之,有个她很讨厌的女配,为什么呢,因为这个女配是隐藏的主线,且她没有边界地介入了官配之间。
很迷,好像那时候港台剧不涉及三角恋,编剧就没有讲头似的。而普罗大众,即便信息科技迭代至今,茶余饭后那点癖好,依旧还是那老几样。
小时候栗清圆只觉得女配很笼统意义的坏,现在重看,才明白真正没有边界感的是男主。滥情且左右摇摆,遇事犹豫不决,事情恶化掉了,就反过来苛责女主的不作为不体谅不大气。
冯镜衡对这些剧没多大兴趣,却喜欢听栗清圆声情并茂地转述给他听。这跟他忙了一天,有人攒着所见所闻的八卦来兜售给他异曲同工的妙。
“嗯,这和我们家虞老板的论调差不多。她和老头吵架,但凡老头跳脚了,无他,一定是说到他的痛处了,踩到他的痛脚了。”
提到他父母,片刻,栗清圆从墙幕上移开目光。她略微艳羡地问:“你父母感情很好,对不对?”
“比起好,我更相信‘一物降一物’。”
“他们知道你在这里……”
冯镜衡秒懂,“你怕了?”
“如果你父母认为这种事女方全责,而他们的儿子豁免,那么我即便怕也没用。我反而得庆幸,凡事双刃剑,即便怕了,也是因祸得福。”
“嗯?”
栗清圆作解,“事态检验人品啊。如果哪天你妈妈拿着百万、千万的钱或者不动产,要我离开她的儿子,我一定理解并接受的。”
冯镜衡哈哈大笑,“为什么她给你的你就要,我给你的不行?”
“因为我碰上这样的母子,确实应该得到精神损失费啊。”
好一个精神损失费。冯镜衡越来越喜欢文化人骂人了,拐弯抹角,阴阳怪气。“嗯,你这样的态度与精神状态,我就不怕了。”
“你怕什么?”
“怕你被欺负啊。”
栗清圆回到她父亲的赛道论,“我真那样处处被欺负或者被排斥,只能说明,你我不同频不同圈,勉强也没有意义。”
冯镜衡闻言,精神无比熨帖地来揽抱她。
他们酒场的老手都知道,宿醉难除的时候,都爱二道酒来透透。有点回笼觉那意思,老沈爱戏谑他们不要命,这二道酒明明是回光返照。
冯镜衡此刻不去区分是哪种回。他只觉得既然她睡不着,既然她难得的保释外出,那就该当春宵苦短论。
栗清圆手里叉子上的一块橙肉才要往嘴里送,被黑过来的一道影子吃了,他口里嚼着肉,再把她手里的叉子夺扔到地上,发出金属叮咛声。
被拖着放倒的她,口里最快检索出来的应急语言,“冯镜衡,你这样,我回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