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手艺,不错,比刚才看着顺眼多了。只是现在这场面找不到手巾,若是再盖上手巾敷一下,让刚剃过的头皮不会火辣辣的疼,这手续就齐全了
眼见老九成了光头,康熙接着开口道:“你的一切都是朕给的,你不知为朕分忧,反而肆行贪墨。贪了朕一千零七十万两银子。”
“朕的钱!朕的钱!”他面目狰狞的嘶吼道:“你全都给朕还回来,一毫一厘也不准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朕今天都给你收回来。你以后改名,不叫胤禟,叫赛斯黑!”
“不准哭!再哭,把你姓也改了!”
胤禟刚才哭的眼泪跟水龙头似的,现在又拼命往回忍,一来一去被激的打起了哽儿,一抽一抽的耸着肩。
“朕看你这十年来又是江南经商,又是江北贩金的,路子挺花啊!大清国太小,耽误了你施展拳脚。你不是一直喜欢西洋玩意,还会说洋文吗?你去广东,去海外,去赚那帮洋鬼子的钱吧!”
康熙前世就觉得,像老九这种爱财如命,喜欢西洋文化,又心狠手辣的人,简直是无良大资本家的经典雏形,不去和时下那些半强盗、半商人的海外殖民者们厮杀,实在太可惜了。如今就让他离开京城这个旋涡,去施展所长。他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真实意图藏在这些虚虚实实,半真半假的话中。
譬如这派老九去海外经商,自然不是单独为了他。更长远的考量是,商路一但打通,必然会有海量的财富涌入。有老九在,这些银子的一部分就会成为八爷党源源不断的政治资金,而八爷党也会因此成为开海禁、通商路的忠实拥蠹。你们八爷党不是没有长远的政治目标、共同的政治利益吗?我现在就给你们送一个。
大清是注定要亡的,但不能陷入又一个王朝轮回的怪圈。他要做的,就是从顶层布局,从基层着手,坚持唯物史观,解放发展大清生产力。等到资本的力量壮大到可以碾碎封建的力量,后面再多圣君贤臣也救不回大清了,他就可以安心闭眼了。
康熙早就想好了,不是要九龙夺嫡吗?好!使劲折腾!不折腾也抓不住你们的痛脚,让你们为我所用。他前世一惯信奉,施恩不如要挟。恩情很容易被忘记,威胁却永远都记在心上。
康熙接着加码道:“你的名字,还有你的头发,什么时候把钱还清了,什么时候再改过来。”光威胁也不行,还要给点希望。
可眼下有人看不下去了,老五胤祺是个老实人,他自幼在皇太后膝下长大,老太太正宗蒙古人,一句汉话不会说,连带着老五胤祺长这么大,汉字还认不全,汉话也说不利索。
老五开口道:“皇阿玛……九弟少、少年不……懂事…,可他到底是个皇子,不能……羞辱。士可杀……而……不可日!”
众人愣了一下,才想到他把“辱”错记成了“日”,都低下了头,抠砖缝儿忍笑。
康熙也拼命忍笑,这爱新觉罗一家,他真是服了,总有能力把严肃的场面整成闹剧。
老八也回过神来,赶紧求情说:“九弟有错认罚,只求皇阿玛能顾念父子之情,给他条活路。”他抬头看了眼此时已经瘫坐在地上的老九,心想,早晚都要被罚,与其被康熙这样揪着凌辱,不如自己主动请罚。于是开口道:“九弟的钱,我也有份,我愿意跟着一起受罚。”
康熙笑道:“好啊,那老八你就跟着一起还钱。还有老十,今天上蹿下跳、言行无状、辱骂兄弟,实在可恶。你既然护着老九,也帮他一起还钱。”
他坏笑道:“老十你这市井脏话一套一套的,朕看你在衙门里当差也是用错了地方,你就去前门大街摆摊吧。正好把老九进来的西洋玩意,你全都吆喝卖出去。什么时候钱还完了,什么时候收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