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翼儿回过神来,关楼上忽然惊天动地响起了三声轰鸣,轰鸣声在峡谷中穿梭回荡,激起两壁回音,嘤嗡不绝。不待回音消散,关门左侧盘梯上,一队束甲军士簇拥着一位身披黑氅的雄武将军,缓步走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咱们草原的红缨小勇士到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招呼声传进众人耳朵。翼儿心知这位将军所言是指自己,不由面上一红,赶忙和小战士门跳下马车,前行几步,排成一列,右手握拳横在胸口,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狼族军礼,齐声喊道:
“参见大帅!”
“哈哈,免礼,免礼”
碧影洲地处灵界北域,东部边境与落花洲人族盟友接壤,除过通关门楼,几乎不设城防。西部与世仇蛮族熊罴部落接壤,派有重兵把守。南部箭骨关自古以来就是军队出征的地方,只因每逢灵界战事,狼族和人族盟军多在此地集结。狼族工匠精于开山掘石之术,箭骨峡山体内遍布军事设施,除了西部边境的镇水关,就数这里的军士数量最多。
早在烈风大营的时候,翼儿就听刀疤教头讲过,面前这位身材魁梧,勇武彪悍的武士正是箭骨大营的统帅阿图塔。刀疤教头每每提及这位大帅,言语之间充满敬佩。
阿图塔左右两边脸上均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看起来像是流箭所伤。刀疤教头平时和翼儿他们闲聊的时候,谈及草原勇士,可以说没有几位能令刀疤教头打心里佩服的。可是对这位箭骨关大帅,他却是满口夸赞。
今日翼儿一见,心头竟跳出一个顽皮的念头:“不会是因为这位将军脸上的伤疤比刀疤教头还多一道,他才佩服的吧?”
“哦,你就是秦翼儿,好!”见礼完毕,阿图塔抢前一步,伸手抓住翼儿胳膊,一双大手透出的雄浑力道把翼儿胳膊捏得生疼。
“欢迎来到箭骨大营,在这里,你们将成为真正的狼族战士。来,我的新战士们,随本帅来看看咱们草原上最威武的雄关!”昔年,阿图塔和刀疤教头曾在一个战队并肩作战,两人脾气对路,酒量也一般大小。
几位小战士紧跟在阿图塔大帅身后登上关楼,一望之下,真可谓大开眼界。箭骨关关楼居然是一座四角重檐的三层彩楼,精巧之余,不失壮美。关楼顶层高高凌越于两边山体,仿佛已插入云霄。
关楼重建不久,黄瓦飞檐、朱漆金钉,形例完全不似狼族建筑古朴粗放,廊柱雕窗全是人族工艺,想是建造此楼必有人族工匠援手。关楼左右建有两座炮台,两门炮身系着红绸的精铸大炮,南向而踞,炮口微扬,炮身上铸有三个古篆“神烽炮”。
阿图塔手抚炮身,转身朝翼儿他们笑道:
“看,这就是咱们人族兄弟前日送来的神火兵器,此物威力巨大。没想到今日第一次启用,不是用来杀敌,竟是用来欢迎你们,哈哈哈,哈哈哈!”
阿图塔笑声豪迈,他平时爱兵如子,虽是镇守主将,对这群娃娃新兵却有如兄长一般,顿时让一众小战士倍感温暖。
黄昏日落,晚霞轻出。一群人随阿图塔登上关楼。透过隔窗,极目远眺,但见远处平原,阡陌纵横,粮田万顷。平原上散布的那些个人族小村庄,此刻已燃起袅袅炊烟,田间劳作的农夫们正扛着锄头,牵牛返家,好一派田园风光。较之北地草原,更多了一份闲雅淡然。
箭骨关扼守草原边境险要之地,所担责任非同一般。狼族与人族世代交好,又于近年大败冥军,是以夜间并不关闭城门,只派一小队兵士值守,任由夜路行人通行。
箭骨大营的军事设施几乎全建在裂石山山体中,关楼脚下挖有数条隧道分别通往两侧山壁,隧道四通八达连接着烽火台和屯兵据点。彼此相连,互为犄角,分为前锋、中军、左右各营。
这批小战士分别被分配到各自营队中,阿图塔大帅亲自下令让翼儿进入亲兵护卫队,烈风营来的小战士们心中都有些兴奋,终于盼来自己真正的军营生活。
阿图塔大帅的中军指挥所就设在关楼之内。天色渐晚,几盏红灯笼挂上关楼四檐,犹如红珠悬空,衬映关楼,蔚为壮美。内堂中灯火通明,堂中一张桐油铁木帅案,上面摆着帅印和一筒军符。台案后面的靠背椅铺着张雪豹皮,毛色斑驳。
两侧墙壁上托着一张黑背大弓和一柄亮白镶银刀,两件兵器红晕萦绕,透出血雾之感,必是经过施法精淬,久经战阵。墙上挂着一幅地图,图中所绘正是箭骨关周边地形,标注着各处防御阵地,图上四通八达的红线相互连结,严密如网。
阿图塔吩咐翼儿落座,开口便问起刀疤教头的近况。原来他与刀疤教头是生死之交,言语之间以兄弟相称。阿图塔对翼儿情况十分了解,对他在烈风营的种种表现,各科考试成绩,红缨大会夺冠,神雷石陵探秘等事无所不知。
提及翼儿的人族血脉,阿图塔更是啧啧称奇,言语之间勉励有加,显是对眼前少年寄予了很高期望。
原来早在这队孩子到达箭骨关之前,刀疤教头就飞鸽传书给阿图塔,信中对翼儿很是夸奖了一番,更对翼儿的军中成长,嘱托阿图塔管教提携。
刀疤教头性格粗放,没想到在一些小细节上却是丝丝入扣,毫不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