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头在车间慢吞吞地干活,一个小时能干完的活,他至少要干半天,甚至一天,车间的人管这叫磨洋工,大家都这样。
“老头子!”
杨母在车间门口叫,急得声音都劈岔了。
杨老头心里一咯噔,快步跑了出去,他和杨母分开才半小时不到,老太婆嘴上就多了一圈火泡,他的心更沉了。
“红兵让公安带走了,说他耍流氓!”
杨母急得语无伦次,虽然她更看重大儿子,可小儿子也是她的宝啊。
杨老头拽着她去了无人处,让她把情况说清楚,听到小儿子没穿裤子当众耍流氓,他皱眉了眉,第一反应是夏青青搞的鬼。
这贱人太邪门了,必须弄死!
杨老头心里还是很不舍,但他能从革委会全身而退,靠的就是懂得取舍,夏青青这贱人嫁过来第一天,家里就闹得天翻地覆,再漂亮都不能留了。
“去找秋白!”
杨老头很快有了决断,只要沈秋白出面,小儿子肯定能安然无恙回来。
“他肯帮忙?”
杨母表情怀疑,自打沈秋白去部队后,就没回过家了。
这次小儿子结婚,沈秋白也只是托人送了个红包,都没露面,哼,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活该受伤变成短命鬼!
杨老阴狠地笑了,“由不得他肯不肯,他在我家吃喝了四年,承了咱家的恩,就必须帮忙!”
否则他就去外面宣传沈厂长的忘恩负义,看他还怎么当厂长!
“对!”
杨母用力点头,完全忘了当年是她贪图沈秋白亲生父母留下的几千块钱,这才主动把人留在家里的。
沈秋白在杨家的四年,吃喝穿都是最差的,还要承包所有的家务,动辄还要被杨红兵兄妹仨打骂,直到他去部队,才摆脱杨家。
去了部队后,沈秋白连连立功,才24岁就成了副团长,前途一片大好,可惜他去年底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命虽然救回来了,但亏了底子,连最基本的训练都做不到。
沈秋白伤好了后,就主动要求转业,被安排到了滚齿机厂当副厂长,而且他是带着任务的,上面查到滚齿机厂有隐藏极深的坏分子,沈秋白负责揪出这些坏分子。
沈秋白虽然是第一次当副厂长,但他不到一个月就适应了,管理厂子就跟带兵一样,他上任不到三个月,就将厂子在动乱时期养成的弊端给纠正了。
以前的滚齿机厂干活磨洋工,迟到早退旷工常有的事,从上到下都这样,沈秋白来了后,开除了几个最严重的,还重罚了一批,剩下的人吓得不敢再偷懒,每天都按时上下班,厂风厂貌焕然一新。
“沈哥,装配车间又开始磨洋工了,杨国柱带头!”
一个铁塔一般的男人推门进来,声若洪钟,他叫石铁牛,是部队派来照顾沈秋白的助理,也是他能托付后背的生死兄弟。
石铁牛奉命去车间巡视,沈秋白说隔了一段时间,车间那些人会犯老毛病,尤其是最懒散的装配车间,果然让沈哥说对了,装配车间那帮鳖孙又在偷懒,杨国柱那老王八最懒。
他把偷懒的几个鳖孙记了下来,跑回来和沈秋白汇报。
“你去找办公室的蔡主任,把这名单交给他,按照我订的规章罚!”沈秋白淡淡道。
“哎!”
铁牛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他又跑回来了,认真地问:“哥,你吃药了没?”
他哥啥都好,就是吃药不积极,每次都得他催。
“一会儿吃!”
“哥,你得按时吃药,不能怕苦,吃药才能好起来回部队,这劳什子厂长有啥好的,我还想和你一块上战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