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把诗诗吓了一跳,她毕竟还是个豆蔻少女,跟赵清接吻已经是大大地破了自己底线了,断然不会允许他更进一步的。她猛地睁开眼睛,狠狠地把赵清的咸猪手打开,皱眉斥道:“赵清!”
赵清如同被一盆冷水浇在头顶,本来的意乱情迷立刻消失无踪,屁滚尿流地跑去诗诗书桌上拿了一本模拟题就开始刷,嘴里大声说道:“赵清在做题,请勿打扰!”诗诗本来又羞又气小脸通红,正待狠狠地警告他一番,这一下又给他逗得噗嗤一声笑起来。赵清听见她笑,就知道这关已经过了,嬉皮笑脸地起身坐回诗诗身边,诗诗嗔怪道:“一天没个正经!”
赵清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阵,伸手握住诗诗的柔荑:“其实我大部分时间还是很正经的!”诗诗啐了一口,正色道:“我警告你哦,以后不许对我不尊重!再毛手毛脚得寸进尺,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赵清心里大为委屈,赶紧解释道:“诗诗,我可没有半点不尊重你的意思!”
他说的乃是心里话,年轻男生在这个时候往往容易被动物的繁殖本能所驱使,总是不由自主想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发生亲密关系,可女孩子这时候羞涩得很,身上的敏感地带都是禁区,轻易不会让异性触碰的,所以他们对“尊重”二字的理解在这个问题上大相径庭,男生想的是“我喜欢你才会这样”,女生想的却是“你喜欢我就不应该这样”,男生就会想“那我多难受呀,你都不心疼我”,女生就会想“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才喜欢我”,男生思路就容易被带偏:“对呀,不然我干嘛不去喜欢男的呢?”,女生就会更怄气:“那你就去喜欢男的呀!别来烦我了!”
赵清跟诗诗今天基本上也是按这个剧本说下去的,说到最后诗诗就真的生气了,她期盼的是美好的爱情,而不是赵清再三纠缠亲密关系的事情。她跟赵清接吻,是因为这在她的理解中是爱情浪漫纯洁的表现,就好像那些荧幕上的美丽镜头一样,可其他任何更进一步的动作她都会认为是对自己的侵犯,以及对纯洁爱情的侮辱。
诗诗温柔善良,却从不是对赵清千依百顺的类型,今天赵清想的也并不是要跟诗诗发生什么关系,他最初只是想更亲密一些而已,如果面对的是李维,可能纠结半天后也就咬着牙半推半就地让他摸几下算了,但诗诗是绝对不会在自己才十六岁的时候就走出那么大一步的,不论她多喜欢赵清,这都是她不可逾越的底线。
陈小溪这几年来坚持不懈给她灌输的赵清的坏话也在这个时候统统冒出头来,她两相印证就越想越气,坐在沙发上肃着俏脸开始一言不发,赵清其实这时候冲动早已经消退了,他一冷静下来,脑子里取而代之的便是无尽的后悔和自责,他蹲在诗诗面前,诚恳地说:“诗诗我错了,我不该这样。”
可诗诗这次是真的不高兴了,她跟赵清认识这三年来,这是第一次真正正正生气,绝不是以前耍耍小脾气享受赵清哄她那么简单,因此不管赵清说什么,她都扭头看着阳台外面,皱着眉头不给半点回应,赵清万般无奈,只得说道:“诗诗,我晓得我今天犯错了……我晓得你看不起我,对我很失望……”他越说心里越悲苦,到后面都带上了哭腔:“我现在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和付出。”
诗诗听到这里,其实心里还是有所触动的,虽然依旧扭头不看赵清,脸上却微微动容,想着他也是初犯,态度又这么诚恳,心里就有点软了,想着要不就原谅他这次好啦,可惜赵清看不见她表情,骨子里面超强的自尊已经开始冒头,继续往下说道:“我现在真的感觉自己是个畜生!居然脑子里面生出这么肮脏的念头,把诗诗惹得这么不高兴!我……我赵清没脸再见你了!”
赵清是太爱诗诗了,因此他才会自己加戏把事情想得更加严重,他的自尊导致了强烈的自我谴责,想到后面他越来越觉得羞愧无地,站起来给诗诗鞠了个躬,正色说道:“诗诗,我向你道歉。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对不起你!”诗诗依旧一动不动,心里却在纠结:“他都这样了,我还是原谅他吧。”
她打定主意正待开口,哪晓得赵清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接着道:“我晓得你不想看到我啦。诗诗,不要再因为我这个混蛋……让你自己不开心了。我……我……我走了。诗诗,你保重。”
此时临近春节,重庆的天空阴云密布,从昨天半夜就开始下的沥沥细雨一点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偶尔传来的鞭炮声预示着农历羊年就快要开始了。赵清失魂落魄地走下了楼,连伞也没心情打开,也不管路上行人异样的眼光,就这样慢慢走在雨中,任由冰冷的雨水滴滴答答打在脸上,突然发现自己理解了前段时间听的别安乐队那首《冷雨夜》:
在雨中漫步,尝水中的味道
仿似是,情此刻的尽时
未了解结合,留低思忆片断
不经意……
他停下脚步,回头呆呆地仰看着诗诗家的窗户,回忆着三年来跟诗诗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刹那心如刀绞,泪水混着雨水恣意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