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擦干头发上的雨水,一边解释:“司机同志,你们恐怕得多待些时日了。粮食只发放了一半,因为雨太大,不得不暂停。我已经让山民同志先给缺粮的家庭送粮食,后续的还得等雨停了再说。”
《控卫在此》
“也只能如此了。”李小东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点头表示同意。
直到此刻,崔山河才发现崔大可在场,顿时皱起了眉头。他向来不喜欢崔大可,这家伙不仅油腔滑调,还手脚不干净。"
“大可,你去帮你叔叔分发粮食!”崔山河命令道,出乎意料的是,崔大可没有丝毫犹豫。
他从一堆杂物中翻找出一块破布,顶在头上便冲了出去。
这场雨直到深夜依然没有停止。
面对此情此景,李小东与牛萌只能接受现实,在公社暂且等待。
幸好这里有空置的房屋,崔山河让两位大婶冒雨送来了两床棉被。
或许是恐惧,牛萌不敢独自入睡,坚持要挤在李小东的房间。
考虑到她的安全,李小东同意了她的请求。
师傅睡在床上,徒弟睡在地板,两人在雨声中渐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李小东似有所觉,听到一阵急促的铃声,他半梦半醒间醒来。
外面的暴雨依旧如注,雨声中夹杂着沉重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喧哗。
李小东从怀里掏出手电筒,推醒牛萌:“醒醒,可能出事了!”
牛萌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深更半夜的,会有什么事呢?”
“总之不是好事,走,去看看情况。”
他们俩匆匆赶到公社的大礼堂,里面已聚集了不少社员。
还有人不断从雨中跑来,尽管身披破旧蓑衣,棉袄早已湿透,滴水不止。
社员们的脸色苍白,神情紧张,眼中充满无助。
公社主任崔山河则背着手,在人群中来回踱步。
这时,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闯入,全身湿透,棉袄和裤腿满是泥浆。
“主任,快,快,小北河的水要漫出来了!”
“真的,是真的吗?”崔山河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亲眼看到的,前两天大雨,河水就上涨,这次雨又这么大。”社员用湿袖子抹去额头的汗水,表情惊恐,“上次小北河发洪水,我们公社可淹死了不少人……”
崔山河打断他的话:“走,我们去河堤,保护集体财产,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在这个时候,稳定人心至关重要。
“保护集体财产,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社员们举起锄头、铁锹和箩筐,齐声呐喊。
那个时代的人都有坚定的信念。
他们愿意为集体牺牲个人利益,甚至生命。
虽然李小东来自后世,但他也被这种精神所打动。
毕竟,他在童年时期参与过1998年的抗洪救灾,从军人们那里学到了许多科学的救援方法。
此刻,他决定挺身而出。
“崔主任,我跟你一起去!”
“这……司机同志,上河堤确实有风险。”
“你们都不怕,我怎么可能会怕!”
“好!真是一位硬汉!”
崔山河高举铁锹,大声喊道:“即使是城里的同志都不畏艰险,我们南石公社的人也不能做胆小鬼,同志们,冲向河堤,保护我们的集体财产!”
“冲向河堤,保护集体财产!”
在激昂的呼喊声中,李小东与崔山河引领着村民们,顶着倾盆大雨,艰难地穿越泥泞的道路,直奔村庄后方的河堤。
小北河历史上曾多次泛滥,解放前,每隔数年,周边地区就笼罩着十室九空的凄凉景象。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大力投入水利建设,动用国库资金和物资,同时由公社组织人力,历经多年努力,才筑起一道坚固的河堤。河堤是由三合土堆砌而成,高出地面足有两米多,最宽处足以容纳解放车通行,狭窄处也足以让人力三轮通过。
过去,公社定期派人维护河堤,但近年来经济困难,维护工作一度中断。最近连续降雨不断,人们只感叹雨势比往常强烈,并未察觉水位已悄然超过警戒线。当崔山河带着李小东和众多村民到达现场,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心头一紧。
这哪里是河水上涨,分明是河堤面临崩溃的危险。一旦堤坝失守,身后村庄和农田都将遭受毁灭性的打击。一向沉稳的崔山河此刻也慌了手脚。李小东的心情同样沉重,他没想到送粮途中竟遭遇如此危机。
河堤距离公社并不遥远,一旦河水决堤,他停在那里的卡车和装载的粮食都将面临灭顶之灾。不,卡车尚且其次,更重要的是村民们辛苦建造的房屋财产。这个时代,农村的房屋大多由泥土砖块搭建,屋顶覆盖木头和青瓦,难以抵挡洪水侵袭。一旦房屋倒塌,尤其是对于行动不便的老人,后果不堪设想。
深知事态严重的李小东不再犹豫,他扯住崔山河大声疾呼:“崔主任,我们人手远远不够,快去敲锣,召集所有人来帮忙!还有,给我一辆自行车和手电筒,我需要亲自查看河堤。”李小东的急切唤醒了崔山河,他连忙把手电筒递给李小东,说:“你骑我的自行车去吧,小东同志,拜托了。”
崔山河虽曾身经沙场,面对枪林弹雨无所畏惧,视死如归。但现在,河堤一旦溃决,家园将毁于一旦,他身为公社主任,无法面对乡亲们的期待。此刻,他只能选择信任李小东,共同应对这场危机。
毕竟在他看来,身为城市人的李小东,又是一位四海为家的卡车司机,见识自然远超他。
李小东也不多言,接过村民递来的自行车,立刻跨坐上去,刚要蹬踏,却突然想起了牛萌,于是回头喊道:“徒弟,你跟着崔主任,看看哪里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