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间，陆维已经走到他面前，表情如往常一样，低眉顺眼，谦逊中带着些许疏离，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余涛忍不住多看了陆维两眼，拧眉转身，待他出来之后把门重新关好。
“尤朵……”
“有人照顾她。”余涛不耐烦打断。
陆维直至离开，也没有见到尤朵，更没有等到林逸。
走出别墅区，他没有联系基地，而是招车回了家。
陆维不常回来，家里还保持着上次离开时候的模样。
上次回来……
陆维停在卧室门口，眼底闪过一抹落寞，床边摆着一把椅子，桌上是合起来的书本。上次回来的时候，林逸倚靠在床头，听他一字一句打发时间。
陆维走入房间，手指抚过书本，坐在床沿。
几秒过后，他从兜里摸出手机，从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
……
林逸回到别墅已经后半夜，何尧醉得不省人事，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林逸不得已，将他一并从车上拖下来。
何尧坠得他摇晃着站不稳，林逸招手示意余涛走近，把人囫囵从身上扯下，掐着胳膊推给他。
林逸推开余涛想要搀扶的手，“去，给他安排个房间。”
余涛架着人走在一旁，一五一十叙述林逸白天不在时，陆维制造的小插曲。
林逸有些困倦，结束话题，又问，“尤朵呢？闹了吗？”
“没有。”余涛顿了顿，“她还不知道陆维走。”
“嗯，先别告诉她。”
林逸打发走余涛，径直回了卧室。
他没有开灯，脱掉外套躺在床尾，想着闭一会儿眼就去冲个澡，没成想再一睁眼，窗外已经蒙蒙亮。
他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想到一会儿要去墓园，林逸有些烦躁。
残存的困意被驱散，他去浴室冲了个澡。
从起床到出门，身边安静得让人不习惯，林逸与诺恩见上面，坐在后排才缓慢想起来，陆维被他打发走了。
“昨晚没睡好？”
林逸从思绪中抽离，掐了下眉心，“起得早。”
早上七点，车窗外天色阴沉，雾气弥漫。
车子停在墓园门口，林逸从车上下来，拢了下风衣，戏谑道，“真是应景。”
诺恩随后下来，拍拍他的肩，“走吧。”
走进墓园，林逸才注意到，“你怎么没买花？”
诺恩还是第一次空着手来看方卿。
“常去的花店没有开门，少一次，他不会生气的。”
林逸不置可否，黎平的墓要再往里走百余米，两人在岔路口分别。
“林。”诺恩突然叫住林逸，“我准备放下了。”
“你要放下了？方卿？”林逸诧异。
“人总要向前看。”诺恩微笑着耸了下肩，“斯人已去，生者已矣，这还是你之前托人告诉我的。”
林逸眉目舒缓几分，“是啊。”
诺恩轻声叹了口气，摆摆手，走上岔路，背影渐渐变得模糊。
清晨墓园没有人，雾气渐浓，林逸缓步走在青石台阶上，呼气声逐渐发沉。
宿醉的头疼劲儿还没过去，太阳穴好似有小锤子在敲，林逸胃里一阵翻涌，直泛恶心。
不知怎的，他心中总觉得不安。
林逸放慢脚步，停在一座石碑前。
谁能料想，生前叱咤黑白两道的黎平，死后就葬在墓园，和形形色色的普通人挤在这一亩三分地。
私生子做得再出色，也不配入族谱，和先祖长眠一处。
林逸拎着一瓶白酒，静静看着石碑，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