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宁青竹的好心情大概率来源于一个养眼的男人,或是一只粘人的小动物。
譬如打开手机,在购物网站里做了好一阵子选择,最后决定为一只犬科动物买一根逗猫棒。
而坏的心情,或许仅仅来源于一两通电话。
宁青竹一大早就接到了郭姨从宁家别墅那儿打来的电话。
谈话间,宁青竹得知被学校要求向自己书面道歉的宁青霖昨天一个人窝在家里把宁青竹祖宗十八代包括宁昶在内都狠狠咒骂了一遍,听得郭姨担心宁青霖会对宁青竹的人身安全有什么不轨图谋。
只是这些宁青竹是从来不在乎的,毕竟他清楚宁青霖是个彻头彻尾的废柴,也从看透宁昶为人以来不再把宁青霖的看法放在心上。
不过,刚挂断电话,他就又接到唐远发来的若干条短信。
还没等他打开看,紧接着又是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内容无非是唐远劝宁青竹为人要大度,没必要跟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且自己是宁青霖的未婚夫,关于宁青霖一切他都会维护到底。
全程丝毫没想起这个他口中的“小孩子”,实际也就只比宁青竹小不到一岁。
“怎么不开灯?”晚上7点,傅修回到家发现了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的宁青竹。
见到傅修,宁青竹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他感到一阵恐慌,有种预感在告诉他,他会搞砸自己与傅修的关系。
白天里,宁青竹放任着自己的思绪翻飞,他给佣人们放了一天假,原本想要趁傅修回来之前干净把自己今天糟糕的情绪调整好,再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补偿。
可他还是失败了,当他抬起头,发觉对方那噙着笑的双眼大约已洞悉了一切。
“你还没吃饭?”男人摸黑打开灯,“跟我去享受一顿维罗纳大厦顶楼的烛光晚餐怎么样?”
宁青竹张了张嘴,微微垂下眼帘,实话说因为唐远的一通电话,他心情很不好,也不想出去,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傅修解释。
毕竟哪个alpha都不希望一个即将嫁给自己的omega心里还存在另外一个男人,何况那男人还是个beta,实力生来就比alpha低上一大截,说出来,无异于是对alpha的羞辱。
见宁青竹游移不定,傅修笑着凑上前,在宁青竹额头上印下一吻。
“宝贝儿,”他说,“知不知道,你的心情可是全写在脸上了。”
“是......是吗?”宁青竹慌了神试图演示,但他一开口,喉头便泛起一阵沙哑,他一整天都没喝过水了。
傅修见状无奈叹了口气,到茶水室里斟了一杯温开水,递到宁青竹手中。
“喝点水。”
宁青竹点点头,沉默着接过水杯,神情僵滞地将杯沿贴到嘴唇前,感受着杯子里淡淡升腾着的暖意,鼻腔不禁一酸。
傅修拍拍宁青竹肩膀,随后绕过茶几坐到宁青竹对面沙发上,手腕搭在茶几边缘,腰背前倾,温和地注视着眼前面无表情却压抑着大量情绪的少年。
“你可以当我是你的心理咨询师,或者暂时假定我是何允,”傅修说,“有些事情,说出来心情会好受一些。”
宁青竹望着男人透彻的双眼,觉得内心的忐忑好像被什么给紧紧攥住一般,他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少年面带愧色,许久没说话。
“你介意我先开口吗?”男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似地,笑着说。
宁青竹滞愣着,动了动嘴唇。
“那么——让我猜猜看,”男人思索片刻,“唐远,对不对?”
宁青竹哑然,他完全没料到男人直接猜中了他心里的秘密,他原本不想直说的。
“你是,你是怎么......”少年慌忙组织语言解释,“不,我其实......我其实没......”
男人却摇摇头打断道:“你不必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这不是你的错。”
可宁青竹依旧觉得这是他的错,为唐远的事都能消沉一整天,他只觉对不起傅修。
少年悄悄咬紧嘴唇,等待着眼前男人给他即将到来的“判决”。
蓦然地,他明显地感到内心深处升起的惶恐并不是那种自己悄悄联系前任、害怕现任吃醋的忐忑;而是自己真的做了什么道德恶劣的事情时,一位最重要的故人知己即将离自己远去的恐惧。
他有些后悔今天早上接了唐远的电话,他发誓,从唐远在偷窃手机事件后选择相信宁青霖却不是相信他,他明明早就死心了。
宁青竹想不出要怎么形容,但他知道,自己一旦开口,他的未婚夫就会发现他曾经怎样地在乎另一个男人。
一整天因唐远一通电话带来的压抑在这一瞬间倾数转变为对“失去傅修”这件事的恐惧。
宁青竹说不出是为什么。
“可是,我知道了,”过半晌,傅修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又给自己斟上了一杯温水,“对于和唐远的关系,你其实很不甘心。”
再次听到唐远的名字,宁青竹又惊慌起来:“不,不是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