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佐第二次来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他的鼻子很不舒服,抢救室的红灯依旧亮着,一人一虫坐在位子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谢于威率先打破了宁静,“你肩膀还好吗?”
奶奶在房间里摔倒,挣扎几下便晕了过去,张佐是被她摔倒在地的声音惊到的,随后为了闯进去救人不得不将门给踹开,期间还企图用身体将门撞开,可惜失败了。
他另一侧的肩膀酸酸麻麻有些泛红,可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伤,张佐摇了摇头,“没事。”
谢于威却不相信他的说辞,执意要脱下他的衣服露出肩膀瞧一瞧,张佐连忙伸手阻止,却在回头那一刻停了下来。
谢于威耷拉着脸,本就俊朗的面容如今变得阴沉晦暗,他紧咬着后槽牙,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忍得住,平时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此时灰扑扑的蒙上一层灰,像是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自责、后怕、委屈……所有的情绪不分场合地一涌而来,叫他木着一张脸。
他的手还在盲目的扒拉着张佐的衣领,偏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还是感觉到疼就去拍拍片,看有没有伤到骨头,或者擦点药……”
谢于威的声音戛然而止,张佐将他揽入了怀里,无声地抚摸着他的头安慰着,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拽着张佐的衣角,埋在肩头像睡着了一般。
只有张佐知道,空气里那股信息素开始慢慢变得酸涩起来,像是刚结出的青果苦涩难咽。
“我应该早点和奶奶相认的,即使可能她不喜欢我。”
“不会的,奶奶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开心的。”
张佐觉得奶奶是很好的人,不会因为谢于威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就无法接受,他出声安慰着,“奶奶一直在为你祈福,想让你过的好一点,她除了你,便再没有其他亲人了。等奶奶醒了以后,我们就去告诉她真相吧?别让她抱着遗憾生活,她一直都很想你。”
谢于威默不作声窝在他的怀里,头顶的短发扎的张佐脖子有些痒,他没有立即答应下来,等到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才缓缓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手术室的灯光很快便熄灭了,一人一虫连忙起身询问出来的手术医生,医生冲他们点了点头,表示病人并无大恙,“平时让她多注意休息,这次还好你们发现的及时,要是再晚一步,恐怕性命垂危啊。”
谢于威和张佐到此刻才算松了一口气,他们皆后怕地互相看着,要是张佐没有把那动静当做一回事,现在的奶奶恐怕已经性命不保了。
病房里的奶奶头上正裹着纱布,她面色平和地躺在病床上,陷入昏迷还没有醒过来,微弱的胸膛起伏让她看起来格外脆弱,似乎是易碎的老旧物品,只需要一阵风吹就能将其击碎。
谢于威跟着张佐走了进来,却在见到床上那张熟悉的脸后低下了目光,他站在门口不敢往前再走一步,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正忐忑不安等待着大人的批评。
“进来呀。”张佐过去将他拉进来,谢于威走了两步便愣住不动,怎么拽也不肯进来。
“我……我去买点病人要用的东西。”谢于威抱住他的手,几乎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张佐,随后又望向病床的方向,落荒而逃的出了门。
张佐的手还伸在半空,他望着谢于威踉跄的步伐,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向奶奶的方向走去。
“谢于威?”身后传来令人作呕的声音。
谢于威慌忙行走的脚步慢了下来,他的脸恢复了平静,一双无波的黑色眼睛更显冷漠,全然不见刚才的失魂落魄。
他转身回望过去,嘴角勾起一丝戏谑,“叫你大爷做什么?”
王齐禹心有余悸地躲在一人身后,似乎是想起了之前的那一顿胖揍,他原本只是觉得那道慌张从医院出来的身影有些熟悉,定晴一看没想到还真是谢于威,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惊吓竟然将他的名字脱口而出。
“我我我告诉你,我现在有人保护!你伤不了我的!”王齐禹紧紧抓着身前那人的肩膀,将他推到前面做挡箭牌。
“挡箭牌”穿的斯文雅气,虽然身材不逊于谢于威,可看着像是个体面人,不会打架的那种。
谢于威还没无聊到逮着人就开揍的地步,他上下打量了一翻王齐禹怂包的样子,没劲地转身就走。
“哎!你等等。”
谢于威刚走两步,就被王齐禹给叫住了。